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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ァふ---------------------------------------------------------------------------------冠晓荷天天往文家跑,使大赤包与尤桐芳两位仇敌变成了盟友。大赤包决定不容丈夫再弄一个野娘们来。桐芳呢,既没能给晓荷生儿子,而年岁又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假若晓荷真的再来一份儿外家,她的前途便十分暗淡了。她们俩联了盟。桐芳决定不出一声,而请大赤包作全权代表。大赤包一张口就说到了家:“晓荷!请你不要再到六号去!你要非去不可呢,我和桐芳已商量好,会打折你的腿。把你打残废了,我们俩情愿养活着你,伺候着你!”
李老人答应给帮忙,并且嘱咐老友千万不要声张,因为消息一传出去,马上会有日本人搬来,北平已增多了二十万日本人,他们见缝子就钻,说不定不久会把北平人挤走一大半的!是的,日本人已开始在平则门外八里庄建设新北平,好教北平人去住,而把城里的房子匀给日本人。日本人似乎拿定了北平,永远不再放手。
“呕,你也肚子痛?别着急,这是医院。待会儿,日本医生一来,给咱们点药儿,——日本药是好的,好的!——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招弟年轻,喜欢人家服从她,谄媚她。在最初,她似乎也看出来,桐芳的亲善是一种政略。可是,过了几天,以桐芳的能说会道,多知多懂,善于察颜观色,她感到了舒服,也就相信桐芳是真心和她交好了。又过了些日子。她不知不觉的信任了桐芳,而对妈妈渐次冷淡起来。不错,她知道妈妈真的爱她;但是,她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娃子,她愿意自己也可以拿一个半个主意,不能诸事都由妈妈替她决定。她不愿永远作妈妈的附属物。拿件小事情来说:她与妈妈一同出去的时候,就是遇上她自己的青年朋友,他们也必先招呼妈妈,而后才招呼她。她在妈妈旁边,仿佛只是妈妈的成绩展览品;她的美丽恰好是妈妈的功劳,她自己好象没有独自应得的光荣。反之,她若跟桐芳在一起呢,她便是主,而桐芳是宾,她是太阳,而桐芳是月亮了。她觉得舒服。她的话,对桐芳,可以成为命令。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向桐芳商议,而这种商谈只显出亲密,与接受命令大不相同。和桐芳在一起,她的光荣确乎完全是她自己的了。而且,桐芳的年纪比妈妈小得多,相貌也还看得过去,所以跟桐芳一块儿出来进去,她就感到她是初月,而桐芳是月钩旁的一颗小星,更足以使画面美丽。跟妈妈在一道呢,人们看一眼老气横秋的妈妈,再看一眼美似春花的她,就难免不发笑,象看一张滑稽影片似的。这每每教她面红过耳。
“我看哪,”晓荷想减少一些亦陀报效的机会,“咱们楞自己作一身新的,不要去借。好财买脸的事,要作就作到了家!”招弟拍开了手。她平日总以为爸爸不过是妈妈配角儿,平平稳稳的,没有什么大毛病,可也不会得个满堂好儿。今天,爸爸可是象忽然有了脑子,说出她自己要说的话来。“爸爸!真的,自己作一身行头,够多么好玩呀!是的,那够多么好玩呀!”她一点也没想到一身行头要用多少钱。
“告诉她这里的规矩!”日本人走了出去。
“钱伯伯!”
瑞宣不敢笑,也不敢出声,而只同情的严肃的点了点头。“外婆有一点钱,”长顺低声的,呜囔着鼻子说:“都是法币。她老人家不肯放账吃利,也不肯放在邮政局去。她自己拿着。只有钱在她自己手里,她才放心!”
到晚间十点钟了,晓荷还没有回来,高第心中打开了鼓。最初,她感到欢喜,假若晓荷和瑞丰都被日本人扣下,招弟也就得受惩戒。那么,钱先生的妙计岂不是成了功?可是再一想,假若他们真被扣下,日本人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祁家和她自己!她有点发慌。她决定先去警告祁家一下。韵梅也正在等着瑞丰。刘太太立刻跑去伺候天佑太太,和照应孩子。
牛先生是著名的大学教授,学问好,而且心怀恬淡。虽然在这里已住了十二三年,可是他几乎跟邻居们全无来往。这也许是他的安分守己,无求于人的表示,也许是别人看他学识太深而不愿来“献丑”。瑞宣本来有机会和他交往,可是他——瑞宣——因不愿“献丑”而没去递过名片。瑞宣永远愿意从书本上钦佩著者的学问,而不肯去拜见著者——他觉得那有点近乎巴结人。
“你妈——”晓荷说不上话来了。
日本人以外,最着忙的是汉奸。他们最会见风使舵。德国一投降,他们就乱了营。有的宣布跟老婆离婚,万一自个儿难逃法网,起码老婆孩子的产业能保住。有的偷偷把孩子送往内地,脚踩两只船,好减轻自己卖国的罪责。有的把亲友送到内地工作,用“曲线救国”的鬼话,掩盖他们附逆投降的丑行。“那,”晓荷噗哧的一笑,“我当了里长啊!”“嗯!你就那么**,连个里长都稀罕的了不得?去,到门口把牌子拣来,劈了烧火!好吗,我是所长,你倒弄个里长来丢我的人,你昏了心啦吧?没事儿,弄一群臭巡警,和不三不四的人到这儿来乱吵嚷,我受得了受不了?你作事就不想一想啊?你的脑子难道是一团儿棉花?五十岁的人啦,白活!”大赤包把帽子摘下来,看着野鸡毛轻轻的颤动。“报告所长,”晓荷沉住了气,不卑不亢的说:“里长实在不怎么体面,我也晓得。不过,其中也许有点来头,所以我……”
“上海!”刘师傅挪动了一下,挡住了丁约翰的去路;他的确为上海的事着急。
祁老人听到“护国寺”,心中颤了一下:护国寺离小羊圈太近了!
因此,北平的房不够用的了。一方面,日本人象蜂儿搬家似的,一群群的向北平来“采蜜”。另一方面,日本军队在北平四围的屠杀,教乡民们无法不放弃了家与田园,到北平城里来避难。到了北平城里是否就能活命,他们不知道。可是,他们准知道他们的家乡有多少多少小村小镇是被敌人烧平屠光了的。
“怎么啦,白巡长?”瑞宣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老三让妈妈和嫂子哭糊涂了。他拉着妈妈的手,走进韵梅坐着的那间屋里,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妞子,楞住了。 发发呆,回回帖,工作结束~ 占位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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