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凡间事
死亡并不是终结,它只是另一个旅程的起点。G市某镇,一清脆的铃声不时从赵铁柱的房子里传出,听着应是他家在做请家神的法事。
这迁家神是一种G市的习俗,其实就是将家里已故的先辈的魂请回家,然后摆上神牌供奉。这么做一来可以保佑家宅平安,二来还可以省去甚多祭祀的时间,因为已经被请回了家,就可以直接在家里祭祀而不用再去坟墓处,只要清明、重阳的时候去扫墓就可,对于活人来说是极大的方便。
当然这魂自然不是随便请的,要和这家主命格相合才行,所以在迁家神之前屋主人都会让先生先算一下自己的命格合不合适,在选一个日子让道士或者先生主持法事。整个过程大约三四个小时不等,有的还有半天的都有,这主要看主持法事的人和地府沟通的能力。有的人天生就可以沟通阴阳,而有的人则需要通过出身的方式才可以达到沟通阴阳的目的;还有就是阴神也有喜好,有的阴神在拿了好处后便放行了,但有的阴神油盐不进,无论你好说歹说祂都不会搭理,这时候只能再通一次阴阳,寻一个好说话的阴神为止,这样就增加了施法时间,并且这期间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所以主持迁家神的法事,就得需要大量的灵力,那些维持半天的人更是了不得。
这个法事分为三个流程。第一步就是先将要请家神的房子布置成一处荫地,一个介于活人和死人两个世界交界的地方,然后再请出阴神;第二步自然就是和阴神沟通了,双方沟通后,阴神就会回去带出房子主人的先辈们的凝结成的一缕魂识,两方达成交易;第三步将这缕魂识附于神牌之上,整个法事就算完成了。这里特别说的是,人死后都会回到下界,或说地府阴间,或说黄泉九幽,除了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魂魄能长久在阳间停留。所有的魂魄都会通过转生门后被转生成阳世的各种各样的事物。所以魂魄的轮转维持世界稳定的要素之一,地府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将魂魄放归阳间,只有每年的特定时间,有幸被点召的魂魄才有可能通过两边世界的限制来到阳间一日,这算是对魂魄的一种恩赐。地府魂魄数量之巨大难以想象,因为转生门只有一座,所以魂魄的转生自然也需要等待,而这个等待的时间有长有短,所谓的迁家神也就是将房子主人还未转生的先人们的魂识暂时请上阳间来,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先人的魂魄要去转生,那么那缕魂识也会跟着消失,随着请的先人转生,家神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弱。由于家神存世的时间的不定性,所以好多人总认为这个仪式无用,其实是因为家神已经不在了的原因。
这个法事最难的一步就是请阴神。最早的阴神是一个不特定形象的职位神,专管死后的魂魄,祂的形象会根据要带走的魂魄的形象而改变。第一批可以沟通阴阳的人与阴神们签订了契约,通过特定的咒语可以召唤阴神现世但祂并不会干涉阳世的一切事物,只负责带走魂魄。但真正的神灵是很难请动的,那些咒语也成了持有者之间的秘密,只有同一个血统的人才会有机会了解,在远古,这些咒语都把持在一些高贵的血统手里。好在后面下界因为变动而收了一批有神命的修道士作为阴神的替补,又谓之阴差。道士和先生们一般请到的便是阴差了。在这些修道士道下界任职之前,也留下了特殊的咒语来和同道交流,但如果没有学到这个咒语,同样不可能请到阴差的。
几个先生正在忙碌地布置场地,他们年龄大多都已经四十多岁,看起来老成持重,给人极大的安全感,所以当一个较为年轻的人出现在他们当中时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这人叫黄三途,是一个走火的道士,本不是这地的人,只因三年前到这里出了事就留在这。他是个有本事的,许多人都这么说。
法事的布置已经完成,几个先生在房子四周贴下符纸,让这家人将家里的公鸡、狗等会冲撞阴差的动物都带出去。老先生在一旁给他家里人批命,不适合的人在法事没完成之前都不能接近这个大厅一步,最后只是这家主人合适。
一切布置就绪好,黄三途对老先生道:“二爷,好了,可以开始了。”说完便往旁边靠,李二爷却拉住他道:“哎,你来,这个你比我熟。我就在一旁坐着给你护法。”
黄三途犹豫地说:“这....不合适吧?”
李二爷摆摆手,对黄三途道:“开始吧,别磨磨蹭蹭的。”
这法事本是李二爷主持的,黄三途不想随便抢了李二爷的功劳,但他拗不过老头子的坚持,只好亲自主持这个过程了。
黄三途在二爷的注目下开始了法事。他对这事驾轻就熟,一开始就做得有规有矩。
黄三途大声道:“伴生米、无根水,孝子赵铁柱奉上!”
米是煮熟的米饭加上生米,水是没落地的雨水,赵铁柱双手奉上,黄三途郑重地接过,又开始念出赵铁柱的生辰八字和他先父的生辰八字,念完这段,又让赵铁柱烧了纸钱。
将四张黄符贴在大厅四周,再把要附身神牌放到一碗伴生米上,洒上无根水,黄三途点燃了九根香,开始念咒文。本来赵铁柱还有点忐忑,但看到点燃的香开始急剧燃烧的时候变安心不少。忽然感觉到身后莫名的冷意,他打了个哆嗦,便听李二爷嘱咐道:“现在闭眼,等会让你做什么就做,听到什么,感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不然会惊扰到你的先人。”
赵铁柱点点头,忙把眼睛闭上。
九根香不到三分钟就烧完了,黄三途的咒文也进入了尾声,一阵风吹入大厅,李二爷点点头,这便是荫地完成了,下一步就是请到阴差了。
黄三途又开始念起繁琐的咒文,音节清晰有如铜钟,声声入耳。完成其中一段,黄三途点燃一张黄符,又点燃一根香立于神牌一边,做完这些又开始念咒。大约过了半小时,周围开始变得安静,黄三途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但听到的却是飘飘渺渺,好像隔了几里一样,赵铁柱开始有点紧张,这是他当家后第一次请家神。突然间听不到黄三途的声音了,周围变得诡异的静谧,他想睁眼看看是什么情况但又想到李二爷的嘱咐生生压下了冲动。
阴差请上来了。李二爷通过天眼‘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灰白色人形气团出现在黄三途面前,心对黄三途称赞不已。
作为主事人,黄三途自然看到了请来的阴差,他开始和祂交流起来。和阴差交流并不是人们理解上的说话,而是通过念、唱的形式,只有这样阴差才会听懂。黄三途态度恭敬有礼地上了九柱香,对赵铁柱道:“赵叔,可以过来了,先来烧金元宝,在上三炷香。”赵铁柱看不到阴差,只是觉得黄三途身边有些冷,一边烧着金元宝,一边看了看黄三途,火焰将他的脸映得发红,心生敬畏。
待赵铁柱上完香,李二爷拿出先前写有赵铁柱的生辰八字的符纸给他,让他用嘴含住一边,心里默念敬词。
黄三途又开始念咒,伴以唱法,这次赵铁柱又觉得听得清楚了,但咿咿呀呀的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身边没那么冷了。期间香不断,纸钱也一直不停地往火盆里烧,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香烧的速度有加快了 ,赵铁柱惊讶的发现纸钱燃烧的颜色由火红变成了蓝绿色,同时觉得周围又冷了。
阴差又回来了,这次带来的还有赵铁柱先人的一缕魂识。灰白的人形气团用沙哑的低语将它交给黄三途,黄三途恭敬地用符纸接过,然后将它们引导到神牌之上,又用唱法开腔道:“有劳神君。”
随后听到‘呼’的一声,寒冷一下子消失,碗上的伴生米也少了一半,神牌周围的香即刻烧完。黄三途将神牌递给赵铁柱,让他拿到神龛上去,开始祭祀香烛、纸钱和一些贡品,这迁家神的仪式算是完成了。
整个过程大概三个多小时,李二爷看着黄三途全部过程,很是满意地点头,对他的本事是非常认同。
趁着赵铁柱上香的功夫,黄三途来到李二爷边小声道:“二爷,您老人家功德可是让我做了,这样真的好么?。”
修行,修行,什么是修行?是为修自身,修功德。修自身可让法力增强,修功德可保福祚绵长,死后得入福地洞天。
李二爷点上一支旱烟,砸吧着嘴抽了一口才道:“老头子看得开了,要这么多也够了,就给你们留点。”
正当两人聊着,赵铁柱回来前两人吃饭,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两人也不好推辞,便留了下来。
由于完成了法事,赵铁柱心情很好,期间好不忘说先生们的好话。
先生不便久留主人家,眼看将要天黑,李二爷就提出辞行。赵铁柱也是懂的人,他按照规矩拿出三牲和米酒交给先生们并送他们出门。这三牲是活鸡、活鸭和一块熟猪肉,是为三牲犒劳。
先生们也不得吃这些的,这三牲和酒都要拿到土地庙祭祀,由于李二爷和两位先生的家离土地庙近,众人商议便让李二爷他们帮忙带回去祭祀了。
落叶归根,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因昨夜清寒而起的薄雾还没消散。马大爷早早起来要去摘菜,他家的菜地在村口外两里地,走着过去要半个小时。马大爷是个会算时间的人,这是他上过小学养成的规律,他要做的事必须和自己心里的时间相差无几。
马大爷拿着菜篮子和锄头就出了门,沿着泥泞的土路往村口走着。路上碰到了同村的马老六,两人打了招呼,马大爷才知道马老六和他顺路,于是两人一同而行。
村口有条两米多宽的小石桥,这是出村的必经之路。两人来到桥头,才发现前方被浓浓的白雾笼罩着。马大爷突然觉得这些涌动的白雾就像将要下雨时池塘里跳出水面的鱼一样,它们都是活的。
“这大清早的,水雾就这么多,看来今天太阳很足咯。”走出桥头,马大爷掸掸衣服上的水珠,突然发现桥头边有个青年人在往村子那头张望,马大爷寻思着这是不是别的村的人来看亲戚。
马老六也发现了这人,他擦擦眼,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这人出现的太过突然,就在刚才他们过桥的时候是绝没有发现的。他疑惑道:“村长,刚才你看到他了么?”
马大爷这时才生出疑惑,刚才确实没见过这人!他们刚刚才桥那边过来,即便有雾也不应该看不到才对!但马大爷也不是胆小的人,他抬头看看天边,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把云层染得像鸡蛋黄一样,他可不信这个时候还能有鬼。
“走,去看看。”他作为一村之长立刻下了决定,他倒要看看这是人是鬼。
马老六却不敢了,他急忙摇头并往前跑,“我可不去,太邪门了……”他话没说完便露出呆立、惊讶的表情,马大爷顺着马老六的视线疑惑地回头,发现那人还在桥头, 只是这马老六是怎么回事?
只听马老六颤声道:“村长,你……你还看得到那人么?”他还特意擦擦自己的眼睛,但桥头哪里还有什么人,只剩下浓浓的白雾。
马大爷见他神情不像装的,心里也开始有些害怕,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还在,为了验证马老六的说法,他走到马老六身边再看,果然如马老六所言,那人竟然不见了!
这时候同村张婶在石桥的雾里出来,她首先看到了桥头边的青年人。
这人身穿两褂四袋的改装中山装,带着一副眼镜,样子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像个老师。
见他只往里边看却不过去,张婶热情地问:“这位先生怎么不进去啊?你是不是来找什么人?不懂路我可以带你走,我们村很小,几步的事。”
那人的声音和他人一样都是斯斯文文的,只听他说:“不用了,我懂路,只是,进不去了。”
他说完看了看天边,神情有些落寞。
张婶问道:“那为什么进不去?”村里有外边来支教的老师,他们也是和这人这样语气,这样的腼腆。她就当是他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张家媳妇!”
张婶还想问,突然听到马大爷在喊她,她哎地应和了声发现马大爷和马老六在朝她用力地挥手。
“赶快过来!”
“来了来了!什么事?”
张婶来到马大爷两人身边,马大爷让她再回头看看,桥头边哪里还有什么人?
桥头空荡荡的,只剩逐稀薄的雾气在翻滚,让人总感觉这些雾气隔绝了两个世界。
这时前边又出来一个同村的,只见他正和一团空气说话,那样子像极了刚才的自己。
张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桥头闹鬼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并且还有许多人亲眼见到了鬼魂,这事闹得可谓不小。马大爷找来好多先生、道士、和尚来看过,他们都说无事,过几天鬼魂就消失了,让他们不必慌张就走了。
连钱都不要。
马大爷还以为他们无法处理,咬咬牙,亲自到了镇上面找刘大师帮忙。
这刘大师本名刘琦,在镇子上做阴阳事也有十多年,在众人口碑相传中显得神乎其神。听闻镇上的公家的风水都是他包揽的,身份无比特殊!
刘琦随着马大爷来到出事的桥头四处看了看,除了阴气有些重再也没别的异常。
“那东西出现几天了?”刘琦一边收拾法器一边问。
马大爷赶紧道:“我也没敢来看啊,听他们说过应该有两天了吧!刘大师,你可要帮帮我们呀!”
刘琦摆摆手,不耐烦道:“这本来没什么事,他再过五天天就自动没了,何必来找我。如果还在就去找镇上的黄三途,他比我有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一脸无奈和害怕的马大爷。
马大爷回村把刘大师的话说给村民们听,让大家稍安勿躁,众人听刘大师的话和以前的一样心里也开始有点相信了。
日子一过五日,第六天就有胆大的人一大早去前边看看那鬼魂是否没了,只是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听把那人抬回来的人说,那人被发现时正在桥头那口吐白沫地躺着,嘴上还说着什么“鬼啊、不要过来”之类的胡话。
马大爷一听那还了得,这鬼要是一直都在,这村子可就不得安宁了!他赶紧又去镇上面请刘大师,但刘琦正在为镇长家作福事哪里有空搭理他,村子无奈只好找他说的黄三途。
黄三途的事马大爷也大概知道一些,他家的房子在镇子的老街上,很是 黄三途的事马大爷也大概知道一些,他家的房子在镇子的老街上,很是容易找到。
黄三途正在邻居家帮忙做泥水工,这种工作难得,但比他做法事来的钱多,他本人倒是想多点来这样的工作赚钱。
听到一个老人点名找自己,他就知道有活干了。
听到老人把村子发生事讲完,黄三途心中已有大概的猜测,桥头出现的鬼应该是一个归乡魂。
何为归乡魂?归乡归乡,自然是回归故乡的魂魄。说起来,每一个归乡魂都是可怜人。他们和故乡早就失去了音信,身在他乡的异乡人忘记了回家的路,他们终其一生都在流浪漂泊中活着,或者无牵无挂,或者“懵懂无知”,总之,没人会念起他们。他们属于已经被人遗忘的、于凡间可有可无的可怜人。
然后他们客死他乡,魂魄经过不知日月的蒙昧后变回清明,他们会本能得想起自己的故乡和早已不在的亲人。他们因为没有指引而无法在他乡进入阴间,而只有回到故乡,他们才能被当地的城隍接送下到阴间,开始新的旅程。
一般像这样的魂魄会变成地缚灵,孤独地在阳间飘荡直至消散。
也就是说,桥头出现的鬼是他们村的。
黄三途只知道归乡魂出现在故乡大概五天左右便会被城隍接送进入阴间,像这个情况的还真是少见。不过归乡魂是恢复神智的魂魄,它们一般不会有害人的行为,也许是因为城隍阴间通道没及时打开的原因,黄三途认同之前先生们的说法,他也觉得归乡魂会自己消失,这事用不到他们参与。
他宽慰马大爷几句,让他回去等待,如果明天那魂魄还在的话他再去看看。谁知道马大爷第二天一大早就苦着脸来了,说是那东西还没走。黄三途牙都没刷完就被拉着跟马大爷回了村。
黄三途随着马大爷来到石桥,他拿着罗盘看了看,发现这里除了阴气有些重外再无什么异常。如此看来这魂魄倒是干净。
他左右也看不出其他异常了,便得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结论:这魂魄无害人之心,到时会自动消失。他没被按时接入阴间,或许是没人牵引的关系。
如果这魂魄没了亲人,只能让道士、高僧们用功德帮他做牵引。只是这功德难得,帮助归乡魂所得的功德比失去的功德甚少,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做。
黄三途左思右想,反正自己也不缺这些,于是便跟马大爷回去村里找找族谱看看这魂魄到底是谁。这想为他做牵引,也得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或者叫什么才是。
“马村长,你说那人穿着改过的中山装,应该是这几十年间的人,你们有祠堂吧,回去看看上面有没有记载。”
两人回到村中祠堂,黄三途让马大爷找出这几十年间离开村子不再回来或者已经失联的人的名字,特别是那些村里已经绝了户或者几乎绝户的人。
马大爷一听就想到了一户人家。他找到族谱,手指点了点口水开始翻找。
“马平武,民国二十八年参军,同年战死。”
马大爷翻看着马平武的祖上信息,最终确认了这人和那户人家的关系。
“小先生,照你的说法,我们村绝户的就有一家,他们家最后一个人是个寡居的老太太。按辈分我还得叫她一声婶。死了有十年啦,她这一去,这户人家也就彻底绝了。”
从马大爷口中得知,原来这家人在以前也算大户,听说还有个儿子念上了大学当了老师,这在当时可是了不得的。只是当时正当国难,日本人的枪炮响遍了旧中国的每个角落,这个村子也不例外。凶残的侵略者杀了许多村民,这户人家只剩下一个女人和在外教书的儿子,儿子在外听说家里的惨剧回来奔丧后当即参军去了,只是当年就……后来这家人只剩下了女人,老太太活了九十多岁,也不知是否是上天可怜她。
黄三途要了马平武的生辰年,马大爷问道:“小先生,你们不是说好事好报么?这教书育人打鬼子不是好事么?为什么他死后还没人去接他?”马大爷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是这种遭遇。
黄三途把马平武的生辰写在黄表纸上叠好,听马大爷这么问便解释道:“是好事,所以他才能回来,要是普通的魂魄早就消散了,哪里还能记起回家的路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话不假,你就说他的母亲吧,活了九十多的高寿,这也有她儿子的福数加上去的。”
马大爷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黄三途却没有告诉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一句戒言,它有时候真的只是一种可笑的无能为力的理想。
为了消除村民的疑虑,黄三途决定今晚留宿一晚,明早五点再领着马大爷做“法事。”
第二天清晨,黄三途和马大爷早早来到桥头。桥边果然升起了白雾,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尽管有黄三途这个道士出身的在身边马大爷还是害怕,因为他还是看到了那个鬼。
黄三途慢慢朝桥头走去,那鬼一动不动地在桥头望着村子,穿着样式果然如马大爷所说。
黄三途拿出写有马平武生辰的黄表纸烧了,在点三支香插在灰烬上,开始向那鬼魂问道:“马平武?”
鬼魂在黄三途烧纸插香之际一动不动,听到黄三途喊他后竟把视线转到了面前人身上。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声音似远似近,带着些冰冷。
黄三途知道自己找对了人,眼 黄三途知道自己找对了人,眼前的鬼魂确实是马平武。
“还有什么心愿吗?” 他直入主题,“你的久留让这里的后辈产生了很大的困扰。”
马平武眼神里带着无比的怀念,他又把视线放回村子,记忆中的村子和现在的村子重叠在一起,他竟然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亲朋好友围聚在一起。他终于满足地吐了口气,微笑道:“没了。谢谢你为我牵引,年轻的道长。”
“应该的。好走。”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石桥的时候,白雾消失了,桥上只剩下黄三途和马大爷。
马大爷试探着问:“走了?”
“走了。”黄三途说完就往回走,马大爷对着香拜了三拜也走了。
后来人们果然再没看到那个穿改装中山装的青年。
村子又恢复了平静。 归乡魂,完 孩儿鬼 这乡下有一个习俗,早夭的孩子是不能入祖坟的,亲人们只好把他们带到荒山野岭丢弃。坟地很小,一个簸箕倒扣盖住,点上三支香,添上一些果品,插上一根树枝,上系白带提醒生人,再周围再洒些石灰以驱赶毒虫野兽,这小小坟地,也自成一方天地。
长坦镇最近被一件事闹得人心惶惶。
原因是镇里的许多孩子都说梦里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在找他们要糖,那孩子还威胁说:“不给我,我就去你家吃了你!”吓得孩子们纷纷夜哭。起初父母们倒不在意,只当是孩子们的玩笑话,但越来越多的小孩都这么说,还说的有模有样那就不正常了!
一时间长坦镇流言四起,弄得那是人心惶惶。
镇子的工作人员为此开了多次大会让大家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但都架不住四处飞起的流言。
这事不好宣扬,面子上不好听,镇长只好让人们私下里请些先生来看。没本事的、骗吃骗喝骗财的都来了,小镇四处都是打铃的脆响,香烛的味道都闻得到。
骗子虽然很多,不过有位先生倒是有些真才实学。他在当晚就找到了这个扰乱镇子安宁的罪魁祸首。
一只孩儿鬼。
只是这孩儿鬼是数个夭折的孩子的冤魄所化,既可合为一个整体,也可以分散为数个小鬼,灵力不高却非常难缠,那先生不是对手,只好草草做了个阵跑掉了。
黄三途所在的旧晓镇离长坦不远,这事他自然也知道一些。镇子的好些先生都被请去看过,只是他们要么说还有事要离开这几天,要么就是法力低微,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人向长坦镇的人推荐黄三途,但那些人一来看到正在做泥水工的他便摇摇头走开了。黄三途过于年轻,而且做着泥水工作的他哪里有副先生该有的样子?
黄三途对此类不清不楚事倒是不急的,对于助人行法事,这是祖上传下的规矩,向来是事主来找,而不是他去找事主。
日子又过了两天,长坦镇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刘琦刘大师去收服了这只小鬼。据那晚在场的人说,刘大师带人去把孩儿鬼的埋骨地给破了,那孩儿鬼刚现身便被刘大师用符箓生生压制,那尖利的声音像极了粉刺刮铁板时的刺耳声;又说那鬼小孩长着一张铁青色的大饼脸,眼色乌青,脸颊两边有着两坨鲜艳的的红,两眼和鼻子离着很宽,身上没什么衣服,只有脚上套着一红一绿的纸鞋,鞋的样子和烧给先人的纸鞋一模一样。总之就是样子吓人。
刘大师制住小鬼后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他一手挥舞桃木剑一手捉着一把香灰就往小鬼那里抛,哗啦一声那灰迎风而燃,这小鬼就这么被烧没了!
有人就问了,“怎么没了?”
那人骂到:“当然是被刘大师灭了啊,灰
黄三途对此付之一笑,照那人所说,刘大师是收了孩儿鬼不假,但不可能会灭了魂魄。魂魄不管好坏都是轮回的一部分,先不说有没有人能修到消灭魂魄的法力,就说灭魂后要承受的劫难可是要雷利家人亲朋好友之类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这也是老庄常说的天道自有常数。
平静地过了五天,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事过了的时候,那鬼孩儿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竟开始出现小孩子离魂的情况。
黄三途正当吃着晚饭,刘琦、李二爷和几个相熟的同行就进了门,还未招呼他们坐下吃饭,李二爷便拉摆手道:“收拾东西,我们去长坦收了那只孩儿鬼。”
黄三途奇怪道:“那小鬼不是被抓了吗?”
刘琦很早就知道黄三途,但却是第一次到他家里来。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的摆设竟如此简单:一张八仙桌,三张椅子,较里面供着三清像,看那香炉上的积灰应是常年不灭的,除此之外在没别的。
刘琦把门槛里边的脚又抬了出去,他忍受不了这股过于平凡的样子。
黄三途知道刘琦的品行,虽然看到了他的举动但也不是太在意,只问要怎么帮忙。
刘琦站在门外边有些不耐烦,李二爷赶紧解释:“应该是漏了一个,那东西太狡猾了,我们得快点去解决它,不然让它跑了可是出大祸的!”
孩儿鬼是睚眦必报的小鬼,心性偏狠毒,灵智尚处于蒙昧也无法交流,遇到这样的小鬼,所有的修士对付的办法只有一个:赶尽杀绝。当然这个杀并不是真的杀死,而是把它强行送入阴间。
原来早在刘琦找他们的前一天长坦镇就又出现了孩儿鬼,刚好刘琦那天就在那儿做法事,他感应到了身边一闪而过的阴气,原来是他还漏了一只!但经过上次的斗法孩儿鬼已经非常警惕,它虽然蒙昧也知道趋利避害,于是它便躲了起来。刘琦也无力整个镇子的搜查,只好回去旧晓搬救兵。
黄三途收拾好符纸法器随着众人前去长坦镇。
今夜的长坦镇静悄悄的不复往日的喧闹,街上只剩下孤单的几盏路灯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没人声的镇子透露着一股诡异。
黄三途、李二爷和几个先生在刘琦的带领下到了一处镇子西边的小山坡上,那儿正是刘琦找到的几个孩儿鬼的埋骨地。
众人发现了地上的五个小坟堆,上面还插着小小的招魂帆,坟前放着水果、饼干和粽子等贡品,香烛纸钱的灰烬还很新,看样子是几天前有人来祭拜过。
刘琦让黄三途等人在这周围寻找最后一个小鬼的遗骨,他自己则开始开坛做法。
黄三途拿着罗盘朝四个方位看,发现指针到处转动,就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
于是他拿出一张黄符点燃。
这符也叫搜魂符,师从道家的修行人最喜欢用这符箓来搜寻阴魂,因为这符纸用松木料混合生米制成,符咒用的是寻常的阴墨,燃烧后产生的烟雾对阴魂最为敏感。
烟雾在往西北方向飘,但黄三途往那方向寻过去时烟雾又掉头往东,如此反复几次,黄三途更加确定了这小鬼和他的遗骨就在这片山上。
小鬼在四处跑以躲避他们!
李二爷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他到黄三途身边问:“三途,你说这小鬼怎么不跑?明知道我们在这里抓他,还非要在这里来回跑?”
黄三途看了眼正在做法招魂的刘琦,只见他神情肃穆,手中的铜钱剑挥舞的像翻飞的游龙,符纸往天上一扔,再朝四周撒上一把松木粉,手中捏着法指,铜钱剑勾起一丝烛火一挑就引燃了空中的松木粉,呼的一声,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圈映红了刘琦的脸。黄三途看到的不只是他高超的术法,还有他强大的自信,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小鬼,被刘大师下了迷咒,他以为自己躲在小孩的梦里,其实是在我们这里边打圈圈。”
李二爷对黄三途的说法有点不以为然,如果真是这样,那表示刘琦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捉了这小鬼,他为什么非要找他们来这里跟他做法?
这边刘琦已经做好法事,他摇动手中铜铃,一短三长,是为引魂,只听“铃……铃铃铃”
的脆响,周围瞬间变冷,众人手里的电筒的光也暗淡下来,他们识趣地站到刘琦身后,等待阴魂的到来。
“李老哥,为我护法!”只听刘琦开始吩咐他们,“生魂出来立即收了他,别浪费时间!”
刘琦又摇动一次铜铃,口中大喝道:“小鬼!趁没做下大错前还不知悔改!”
周围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我只是让他和我玩!这算什么错!我哪里错了!你凭什么管我!”
那声音阴冷尖利,里面带着的怨念让几人不寒而栗。
刘琦气道:“好你一个小鬼,光知道怨念,你可知道你取了一个生魂,他可是会死?”
那小鬼大声道:“死了就死了,我们还可以一起玩!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这么开心,而我们就要在这阴冷的地方,我不服!是你把我的伙伴送下去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孤独!”
“冥顽不灵!”刘琦法剑上的符箓无火自燃,两根系着核桃的红绳往前一抛,一只小鬼立刻被凭空抓了出 “冥顽不灵!”刘琦法剑上的符箓无火自燃,两根系着核桃的红绳往前一抛,一只小鬼立刻被凭空抓了出来,他手中还拉着一个双眼无神的小孩魂魄,样子呆呆的,活像一个洋娃娃。
黄三途赶紧拿出竹筒把那小孩生魂装入,这才认真打量起这小鬼。
这小鬼果然是三、四岁的孩子模样,头发苍白,两颊酡红,身上没有任何遮掩,肤色同样白得吓人,脚上穿着一红一绿的纸鞋子,只是他那双诡异的透着怨毒的黑珠子让人生不出任何同情,反而是恐惧。
正如鬼书所言:孩儿鬼,幼儿冤魄所结,鬼之怨气大多可解,唯孩儿鬼者不可。何也?幼儿怨难解,少有不足皆可恨也。
孩子的心性,仇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成鬼后仍可不散必是心性出了问题。
孩儿鬼的危害不大,但难以控制。黄三途记得父亲和爷爷都告诫过他,遇到必除之。
他没立刻动手,正好他要看看刘琦要怎么处理。
小鬼不住地挣扎,他向周围人龇牙咧嘴地威胁道:“快放了我,不然我就吃了你们!”
但他却不敢看刘琦的眼。
刘琦怒极反笑:“死到临头还这么狂妄,无知小儿!”
刘琦把两瓣竹片扔到小鬼面前,口中开始念起渡魂咒。可别小看这两片竹片,它看似简单,其实大有来头,这是经过阴地淬炼的阴木,有开阴门的作用。这开了阴门便可以直接把小鬼送到阴间而不用请阴差上来,省了很多时间和法力。
这种办法是黄三途的父亲也不会的,应该只有他爷爷会用,看到他用出这么高级的法术,对刘琦刘大师这人,黄三途是敬佩的。
不理小鬼的挣扎和威胁,刘琦继续念咒,一股阴气呼地吹出地面,两片竹片间的地面发出幽幽的绿光,黄三途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阴门了。
连接凡间和阴间的大门。
小鬼就这么被扔到了阴间,黄三途等人看着刘大师收拾法器,个个面面相窥,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刘琦看他们呆愣的模样气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赶快找那小鬼的遗骨安葬好?!是不是还要我什么都做完?那你们来干什么?看戏吗?!”
说罢便带着李二爷下了山。
黄三途终于在一处岩石缝里找到了遗骨,他和几人为他好好做了个坟这才下了山。
六处小小的坟山孤零零地落在野地,不知什么时候,它们又会和土地融为一体,成为野草或者山花、树木的养料。
后来黄三途和李二爷也知道了刘琦那晚找他们上山的意图:为了证明旧晓镇先生的真才实学,也为了带带一些有能力的先生。
黄三途也知道了刘大师这人虽然贪财,却并不是一个俗人,镇子里的先生也对他敬佩有加。从此,来旧晓镇问阴阳算卦的人也多了,而旧晓镇的镇长脸上乐呵了好久,听说是长坦镇的镇长重重感谢了他的帮忙引荐。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自从上次在长坦镇的事传出去后来找黄三途做法事的人也多了起来,家里的香烛、纸钱和灯笼竹马等祭祀用品都非常畅销,一时之间收入多了,他也不用去做些别的贴补家用了。
这天他正在家里悠闲地喝着茶,一个人就匆忙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拉起黄三途的手道:“三途,快,跟我来看看,我隔壁的张婶好像中邪了!”
来人是镇里的卖粮食的刘三应,黄三途一般叫他三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平日里和黄三途关系要好,也是黄三途在这儿为数不多的朋友。
黄三途带着几样法器跟着刘三应到了事主家里,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死死地顶住一扇门,里面正传出砰砰砰的砸门声和一个女人的呜呜声。
“阴气?”黄三途望着房门里散发的阴气皱了眉,这儿果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叔,现在什么情况?”刘三应一进门就问。
张叔气喘吁吁道:“你婶闹得更厉害了,三途先生呢?你请了没?”
黄三途从刘三应身后回应:“我来了,张叔,你莫急。现在张婶是什么情况?”
张叔一看黄三途来了,送了口气,“三途先生,你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罢他稍稍地打开一点房门让黄三途过来瞧瞧,黄三途慢慢打开门,先见妇人无神的白眼从门缝里盯着他,再看那妇人头发扰乱,脸色透着诡异的苍白,天庭透着墨色,显然是阴气入体之兆。
黄三途二话不说开门进去将妇人控制,让人张叔拿绳子把她绑了,才拿出一张镇邪符贴在张婶额头,这符刚一贴,张婶就立刻安静了下来,双眼也开始些许回神,只是她仍然一脸呆滞,只会不时地呜呜出声。
张叔见张婶好了些马上激动起来,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央求黄三途赶紧救人,黄三途自然答应。
黄三途先在这间屋子的东、南、西、北四角贴上镇邪符,再把窗户关上避免太阳光照射进来,随后拿出朱砂在门窗写上咒,为的是防止房间里的东西乱跑。这边事完,他让刘三应回去帮忙拿几张道师像,再折几根桃木枝过来。他又交带张叔捉了几只公鸡取了小碗鸡冠血,把取来的鸡血混着生糯米搅拌均匀放到碗里,再插上三炷香,等香灰落到米里边又搅拌一次,最后再点上一张阳火咒,燃毕,把无根水再倒进去,他所需要的阳米就成了。阳米又叫驱邪米,被鬼魂一类的邪祟附体之人吃了身体会产生强大的阳气,进而驱赶体内的亡魂离开人体,这种办法是最安全的祛除鬼上身的办法,虽然步骤麻烦,但效果不错,也省法力,对人体的伤害也小,一般的道士和先生都喜欢用这种办法。
这时候刘三应拿了道师像和桃树枝回来,黄三途接过,随后让他和张叔退出门外,两人照做,很快房间里只剩下黄三途和张婶。
黄三途开了天眼,随后就看到张婶的肩上的三把才火暗淡无光,很明显的阴魂附体之兆。
他在屋子四周挂上道师像,随后捏着张婶的人中,在她的呼痛声中把阳米灌到她嘴里,阳米刚一入口刘婶就出现了很大的反应,口中发出男子的声音:“痛啊!痛啊!”声声凄厉无比,黄三途却不管她的哀嚎,用桃树枝抽了她后背、脚心各三次,张婶发出一声呜咽,竟昏了过去。
黄三途透过天眼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的魂魄离开了张婶的身体,他左冲右突地想要离开这间房间,但均被一张无形的网拦住。
黄三途气定神闲道:“外面还是正午,你出不去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男人慌张道:“为什么不让我去赢钱?为什么?快放我出去!”
感情这鬼生前还是一个好赌的,死了都不忘生前的嗜好。
时值正午,阳气为一日最盛之时,这时候是开不了阴门送这鬼下阴间的,黄三途只把他收了,等到晚上再做打算。
黄三途让张叔进来把张婶安顿好,他再做法把这屋里屋外的阴气都清除了防止一些孤魂野鬼前来安家,这法事也算完成了。
“张婶这是什么时候被冲身的?”黄三途在写符,只见他笔走龙蛇,最后落下法印,一张镇宅符就这样完成了。
张叔小心翼翼地接过黄符,仔细想了一下张婶出现异常的时间说:“大概两天前吧,那时候她去了一趟市里买些东西,回来后就这样了,嘴里一直嚷嚷要去赌钱,起初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劲,直到昨晚她说话变成一个男的我才知道她挨了撞邪,我只好把她关在这等你来看看。”
冲身三天内对人的损害最低,黄三途大概计算了一下,张婶的恢复日子应该在两日后,将情况告知张叔,便提出告辞,他还要回家准备开阴门的法事。
黄三途临走时在门口生了堆火,把抽过鬼的桃树枝扔进火堆里,待那桃枝冒出烟来第一个跨了过去,刘三应跟着夸跨过。黄三途又吩咐张叔今晚不可让张婶吃东西,临走前给了刘三应张辟邪符,这才回了家。
黄三途回到家后草草吃了点饭便开始布置开阴门的法台。香烛纸钱、伴生米等物品样样俱全。只见中间摆着阴司正神画像,从左到右依次是酆都大帝、东岳大帝和五方鬼帝,这几位都是掌管阴间的正神,主管阴间事物,道士们想要开阴门连接阴阳两界都需要得到祂们的认可。
准备工作做足,天也黑了下来。黄三途在门外放着半干的松树枝和稻谷生烟,这样做可以提醒来往的人这儿正做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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