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注册 找回密码

丰都城社区|丰都论坛|丰都社区|丰都贴吧-丰都本地最大的交流社区

搜索
楼主: sp1991213

蓬莱寻仙(武侠)每日更新,希望吧主不要误删,谢谢。

[复制链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10、北上无医者,南归有诏囚。

    京都去是去了,但终究是白去一趟。


    白玉京眼盲,看不见顺天府的繁华。而他们想找的李时珍,丁茂春再三打听才知道已经请辞回湖广去了。丁茂春也为白玉京寻了些京城所谓的名大夫,但在白玉京一番闲聊下来多是沽名钓誉之徒,别说治愈白玉京的眼睛,真说起来医术怕还比不上老和尚。


    两人在顺天府才待上半个月不到,就急匆匆南下赶往湖广。


    这一日,白玉京和丁茂春趁着大早出了南阳府。还没到中午,那天色说变就变。也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乌云,霎时间就笼罩了天空。风声呼啸,如山鬼怒号。官道上来往的人纷纷咒骂着这天气,又赶紧重新收拾收拾行囊,防止被雨淋了去。


    丁茂春也是连忙带着白玉京寻找避雨之所。两人并骑一匹马,沿着官道快速奔驰。


    可还没有跑出两里路,就听得远处群马长嘶,一队精兵押解着一辆囚车而来。领首在前的赫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个个身穿圆领甲,腰跨雁翎刀。


    这儿官道狭窄,两旁都是浓密的树林。丁茂春见此不得不跃下马来,强牵着马缰,和那些躲避不及的路人一般停靠在路边,让这队人马先行。


    就在那群精兵路过丁茂春那段官道时,白玉京突然掠下马来,将丁茂春扑倒在地。丁茂春还未回过神来,“嗖嗖嗖……”数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茂林之中射出数十道暗镖。


    “啊……”


    那队精兵顿时惨叫声不绝,丁茂春看着他眼前不远处那人,额头上插着的飞镖看起来像是小型的手中剑,顶上有环。再看那人,脸色发青,中镖之处黑了一大片,显然是中了剧毒。


    丁茂春不由倒吸一口寒气,他却是认出了这种飞镖。这种飞镖,在江南一带极其常见,他曾亲眼目睹过几次。那些悍不畏死的日本浪人高手,多会使用这种东西,而且喜欢在上面涂抹剧毒。


    当然,也不是说这种飞镖只有日本浪人使用。但中原武林之中,除了极少数下三滥的人会在武器上涂抹剧毒,基本没有谁会做这种事。所以,四川唐门明明更擅长下毒,但它在江湖上的名气却多是来自暗器,鲜有唐门弟子以毒害人的传闻。


    不过,这群精兵明显也经历过不少阵仗。除了刚开始的慌乱,马上就整理好阵型。由手持刀盾的在前护卫,又准备好弓弩准备发射。那些锦衣卫更是一一拔出利刃,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这般施为,若敌人再从两旁茂林冲出,必然会遭受莫大打击。


    “地下!”“地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是声音有高有低。声音低的正是白玉京,他说出地下的声音几乎只有丁茂春能听见,而声音高的却是那囚牢中的人。丁茂春这才仔细打量了那囚牢中的人一眼。


    正是春寒料峭之际,这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囚衣,头发散乱,胡须如乱草般野蛮生长在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上。虽然已经上了年纪,怕有五十多岁,但给丁茂春的第一感觉,这不像一个人,反而像一只雄狮。


    还不待丁茂春多看几眼,忽然一阵阵浓烟在军阵中升腾而起。轰隆数声,一道道黑影略过,璀璨的刀光亮起。与此同时,哗啦啦地雨水倾盆而下。


    谁也没料到有人能从地下进攻,顿时军阵散乱,那些黑影又个个身负绝顶武艺,若放到江湖上去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人。而官兵则不同,官兵结阵起来,一个顶十个,但没有阵法辅助,江湖高手却能以一敌十,甚至百人敌。


    刹那间,血水伴随着雨水流淌了一地。那些锦衣卫再也顾不上茂林中的敌人,纷纷一掠而起,杀向那些作乱的黑影。而他们这一动,茂林中又传来索索的声音,一道道鬼魅般的身影闪现。


    “杀……”


    那些人的吐字有些生硬,但隐隐约约还能猜出来是杀的意思。惨叫声顿起,那些人竟然不分官兵还是路人,通通施于毒手。丁茂春正惊讶间,耳边传来一声剑吟。


    白玉京已经拔出了软剑,猛然剑光如一道白练,斩断了连绵的雨水。


    呲啦一声,棉衣破裂,一道身影突兀地倒毙在丁茂春左侧。这人好似会隐身术一般,丁茂春根本未发现他什么时候来到身旁。想到若不是白玉京突然出手,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叮叮叮……”


    又是几道飞镖被白玉京打落,只是场面复杂,白玉京尽管有心去斩杀这些人,但毕竟双眼失明,恐伤及无辜,只能护在丁茂春左右。


    “让那些路人靠过来”白玉京说道。虽然不能去杀敌,但庇护一方白玉京还是有把握的。丁茂春连忙按白玉京的吩咐大声叫唤,让那些路人过来。其实不用他叫,那些人看白玉京瞬息间就杀了一位贼子,都纷纷涌来。


    只是那些官兵却是有难了。这些人一出手就如虎入羊群,基本没有一合之敌。他们的动作都干净而又利索,往往刀光一起,就是一个硕大的人头滚滚落下。看得丁茂春寒气直从脚底板渗透到脸上,冷汗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让丁茂春意料不到的是,他原本以为这些人是来搭救那囚车中的人。不料这些人是一路所向披靡杀到了那囚车前,数把闪亮的刀光亮起,竟然齐齐斩向了那囚犯。


    眼看那囚犯被乱刀分尸之际,只听得如雷鸣般的笑声。


    丁春茂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只见那人披散的头发一甩,那雨水仿佛被一股无形气劲带起,彷如剑光掠过的弧线。囚车轰然倒塌,而那些向他挥刀的人纷纷倒飞出去,手中长刀赫然断了一截。


    若不是都蒙着面,此时神色怕都是见了鬼一般的惊骇!


    “姚百户,俞某可不是为了逃跑。”这人声音雄浑,话声刚落,手上脚上粗壮的铁链瞬间被扯断开来。与此同时,“嗖嗖”数道飞镖袭来,那人长袖一动,仿佛风卷残云一般,不仅那数道飞镖被打飞,甚至连这瓢泼的雨水都被蒸发干净。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一道黑影面前。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如何出手,那黑影猛然口吐鲜血,倒毙在地。


    若说那些官兵在这些黑衣人眼中是等待宰杀的羔羊,那么这些黑衣人在这囚犯眼中就如蝼蚁一般。他的身影如龙腾虎跃,每一出手,必然带走一条黑衣人的人命。


    几十个呼吸间,数十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被他一人杀了大半。


    那些剩余的黑衣人再也坚持不下去,纷纷各施手段逃走。有人随手一甩,就随着一道黄烟消失无踪。更有人直接往地下一钻,竟然融入了土地之中,更绝的是丁茂春还看见一人往大树一靠,竟然也消失不见。


    这些人若说刀法只是上流,那这些人逃命的法子真的让人拍案叫绝!


    “好剑法,吃俞某人一招!”


    白玉京才听到声音,就觉一股无边巨力袭来。仿佛天穹塌陷,山峰倾倒,白玉京不由自主地将手中剑一抡。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圆圈。那瓢泼的大雨顿时被一股无形气劲吸引,与剑光融为一体。


    而在他人眼中,那囚犯突然一掌袭来,白玉京顿时剑光一起,身前竟然出现一道透明的水幕将那囚犯的掌劲挡住。


    “吟——”


    仿佛龙吟一般,长剑击出,剑光迸射,虚空中隐隐生出一道白线。这一剑仿佛出于无有,入于无间,毫无迹象可寻,既是突如其来,又迅速至极。那囚犯都没有意料到白玉京还有这般招数,不过其武功见地都远超常人,那剑光原本要洞穿他的手掌,却见他手势一翻。


    宽大的长袖顿如垂天之云,摄取一切。


    嗖得一声,剑光洞穿了那囚犯宽大的衣袖,去势不减分毫。三丈开外的一颗大树,轰隆一声,被刺破一各手臂粗的大洞。


    那囚犯看了看白玉京,“好剑法,果真是好剑法。”又突然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可惜呀可惜,若你双目完好,我俞大猷必然收你为徒。”说完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白玉京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丁茂春明显地看见他下颌处一道青气慢慢暗淡。


    “好厉害的人物,仅仅随意一掌,就让我使尽了全力。若不是得了青木之气贯通任督二脉,这一剑怕还破不了他的掌劲。”白玉京心中暗道,“俞大猷,这人却是没听师父提起过。”


    远处,俞大猷朝着一名锦衣卫笑了笑说道:“姚百户,还得麻烦你重新给我铐起来。”


    那姚百户面无表情,吩咐两人重新给俞大猷上了铁锁链。只是那囚车已经坏了,没办法只好让人搭了木板,让俞大猷坐在上面。白玉京等人虽然想早早离去,但这些官兵未走,他们也只能在一旁耐心等待。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南阳府那边一阵马蹄声传来,又一批锦衣卫到来,这群官兵才继续上路。


    等官兵走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尽管那些官兵带走了所有尸体,但血腥气不消,满地血水与雨水渗透进泥中,让人不敢直视。众人连忙赶着离去,白玉京和丁茂春也上了马。


    白玉京这才问道:“丁叔,那俞大猷是何人?”


    丁茂春苦笑一声,说道:“这名字我以前好像听谁说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江湖人,反倒像是一位将军。”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12、数言惊坐客,五法说郎中。

    蕲州府,东壁堂。


    东壁堂坐落在一个叫瓦屑坝的地方,这儿两百年前还是一个偏僻荒芜之地。但自开朝初年,太祖一声令下,鄱阳瓦屑坝全部移民至此,才逐渐昌盛起来。如今,已是蕲州府城中繁华之所,商铺林立,人来人往。


    在蕲州府,东壁堂可谓是远近闻名。毕竟,东壁堂的李时珍之医术,早就传的神乎其神。不仅被武昌府的楚王请为奉祠正,还被举荐到太医院做御医。


    按老百姓的话说,李时珍能给皇帝治病,其医术是何等了得。所以,东壁堂一开业,上门寻医治病的人是络绎不绝。而白玉京虽然看不见人来人往,但耳边听到的喧哗之声,彷如集市。


    “石膏两钱,柴胡两钱,桔梗,甘草各一钱……”


    让白玉京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女子来问诊,那女子应该在右侧隔间,常人听不见,但白玉京真气深厚,周边数十丈稍微有风吹草动他都听得一清二楚。那隔间中分明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大夫,奴家最近胸口生疼,似有石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听那大夫一声咳嗽,说道:“姑娘,这并非什么大事,我让人给你抓点药,回去煎汤服食,隔几日就好。”说完,又朝一旁的人说道:“白茅根一握,麦门冬一两,陈橘皮半两,淡竹茹半两,赤茯苓半两,甘草半两,生姜半两,枇杷叶半两……”


    “哎呀,奴家怕吗,大夫,你还是仔细给奴家瞧瞧……”


    没多久,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伴随着一阵香风袭来,却是那女子款款离开。来看病的众人似乎见怪不怪,纷纷大笑,还有人说道:“这看病的庞大夫果真是生得俊俏,每天都有翠红院的姑娘来看病……”


    大约半个时辰后,才轮到了白玉京。丁茂春带着白玉京在一处坐下,给白玉京看病的不是那隔间中人,而是一位年约不惑的中年男子。“这位少年气色红润,此来又为何病?”


    这人一说话,白玉京就知道此人不是李时珍,因为刚听到有不少人称呼他为胡大夫。


    丁茂春连忙回道:“大夫,你看看我家公子这眼睛。”


    那胡大夫不急不忙,捋了捋胡须,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一二。又摇了摇头,眉头紧蹙,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家公子以前应该是双目完好,只因一场变故才导致失明吧。”


    “大夫你说的对,可有法子治疗?”丁茂春一听,暗道东壁堂的大夫就是高明。


    却见那胡大夫连连摇头,说道:“若是刚失明那会,还有法子治疗。如今……”他长叹一口气,说道:“难呀,实在是难……”


    “那可如何是好?”丁茂春急道,“你家李大夫呢?让李大夫给瞧瞧啦。”


    那胡大夫听丁茂春提起李大夫,脸色瞬间一冷,淡淡说道:“李师傅上荆王府去了,哪有时间给你看病,再说胡某又不是说不能治。”


    丁茂春听了,心道刚才焦急说出口的话得罪此人了,连忙赔不是。那胡大夫却是面无表情,冷淡地说道:“你家公子的病比较棘手,容我思虑半天。你不如带他回去,明日再来。”


    丁茂春连忙道:“大夫,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寻医治病,你再给仔细看看呀。”


    胡大夫面露不愉说道:“胡某又不是说不给看,只是令公子的眼疾确实棘手,得容我思量思量。你们赶紧下去吧,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病呢。”他这话一说,后面等着看病的人也纷纷附和。


    丁茂春还欲说上一二,却听白玉京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少年何故发笑?”那胡大夫脸色更是不愉。


    白玉京笑道:“我是笑老和尚说的对,他说天下庸医都一个样。我那时还不相信,此时见了胡大夫,才深信不疑。”他的声音明明不是很响亮,但偏偏整个东壁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你个后生,竟拐着弯骂我是庸医。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胡某行医二十余年,鲜有失手之时。我倒要听听,你说我哪儿像那些庸医了。”这胡大夫不怒反笑,在他人看来倒是好风度,但眼底却有怨念一闪而逝。


    “老和尚说,天下庸医多身怀看病五法。诸位,你们可想知道,何为庸医看病五法?”


    白玉京的话虽然只是对着胡大夫一人所说,但声音却清楚地传到东壁堂每一个人耳朵里。这下那些来看病的人见有热闹瞧,也不由起哄道:“后生,你且说来听听。”


    那原本专为女子看病的隔间也走出来一位黄衣青年,他眉目清秀,长相俊俏,怪不得先前那女子会公然调戏。东壁堂后院,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也带着一位五六岁的稚童悄悄地溜进了大堂,两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打量着白玉京这个闹事之人。


    “庸医看病五法在于:架、唬、骂、吹、推。架,就是摆架子,你来找他瞧病,他都会说自己忙碌,有许多病人要看,这样你就会下意思认为他医术高明,不然哪有那么多病人慕名而来?”


    这话一出口,许多看病的人想想也多是深有体会。以前请大夫去家中看病,那些大夫明明很空闲,却总推脱有事,要去哪儿哪儿看病,看来都是故作推辞摆架子。


    “那后面四法是什么意思,快给我们讲讲。”有人叫道,浑然不顾胡大夫的脸色有些犯青,他刚才不就是推脱还有许多病人吗。胡大夫瞧那说话之人看去,正是那从后院偷溜出来的少年。胡大夫见了他,嘴角流出一丝苦笑。


    “二哥,你这般说话会不会得罪胡大夫呀。”少年身旁那稚童轻声说道,少年却是笑道:“我早就和父亲说过,那胡大夫医术虽然可以,但行医之人唯在医德,胡大夫在这方面就差远了。”他明明看起来比白玉京还差上一二岁,说话倒是老练。


    白玉京继续道:“唬就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唬是唬吓的意思。这些庸医面对看病的人往往不分疾病大小,都会不急不忙,或捋捋胡子,或唉声叹气,看病的人见此怕都会焦急。一焦急就上了这些庸医的当,自然会更加破费。如果是小病,那庸医手到擒来,你会觉得他医术精湛。如果是大病,他一句病入膏肓,恕无能为力,你尽管无可奈何也会觉得他有几分本事。”


    若说第一法摆架子常见,那这吓唬人的本事在行医大夫身上更是十个占了九个,众人纷纷点头。这后生虽然年纪尚幼,但说的话在理。而胡大夫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隙好钻入进去,他刚才不正是唉声叹气说白玉京的眼疾棘手吗?虽然这是事实,但除了胡大夫自己心里清楚,来这看病的人不清楚呀。


    一些慕名来看病的人望着胡大夫的眼神都不对了,这人莫不是一个大庸医?


    白玉京又接着说了剩下的三个法子,骂就是说那些庸医治不好病时就会询问缘由,一般会问是否在他治病的过程中或者之前有没有服用其他大夫开的药方。如果有,那就狠狠大骂,这病治不好明显是前面庸医开错了方子。


    吹就是吹嘘自己给某些在朝大员地方名人看过病,治疗过什么顽疾。


    “最后就是推,大家看病的时候那些庸医经常会说,若病发之时或许还能救治一二。可惜病情拖得太久,实在是无能为力。”


    “说的好!”白玉京话才说完,那少年突然大赞一声。胡大夫见此,不由说道:“建元,你和李师傅说声,胡某最近身心疲乏,暂时回乡下修养几天。”说完,拂袖而去。


    那俊俏的黄衣青年见此连忙拦向前去:“胡大夫,胡大夫,你这是干嘛呢?那都是些小儿之言,你不必过多理会。”胡大夫哪里听得进去,他被白玉京那么一说,不是庸医也成庸医了,径直离去。


    “胡大夫,胡大夫……”其他看病的人看着胡大夫要走,也焦急了。虽然白玉京说的似乎有理,但胡大夫走了谁来给他们瞧病呀。那胡大夫心中愤恨难平,哪有心情搭理这些人,眨眼间就从人群中消失不见。


    黄衣青年轻叹一口气:“建元,你不在后院好好看书,又跑大堂来干什么?”叱喝了那少年一声,又朝那稚童说道:“建木,赶紧和你二哥回去。”说完,朝白玉京和丁茂春施了一礼,说道:“在下庞鹿门,这位公子好精湛的真气,庞某佩服。不过,胡大夫也没有诓骗二位,公子这眼疾确实棘手,怕只有恩师能治。二位不如告知在下住处,等恩师回来,庞某为二位引荐。”


    这人说话很是客气,白玉京也不好再出言挤兑,便道了一声谢。让丁茂春告知了住处,这才离去。


    出了东壁堂,丁茂春笑道:“还是公子能说会道,让丁某一人来,怕怎么也见不到那李时珍。”说完,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恶了那胡大夫,那李时珍会不会怪罪我们。”


    “这世上庸医最是害人,那胡大夫虽然不一定是庸医,但其手段又与庸医无异。若李时珍因那胡大夫而怪罪我们二人,怕也是沽名钓誉之徒,这等人哪有什么医术能治好我眼睛。”


    白玉京说到这却是想起了和老和尚在塞外行医的时候见到的那位庸医,只靠记了些医书治病。来到大漠后竟把羊山刺当成了羊刺,这两者虽然只差一个字,但羊山刺乃是杀虫之物,而羊刺才是治腹泻之物。所以不仅没有治疗好病人的腹泻,甚至差点让那病人中毒。不得不说,庸医误人!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13、 仁者施妙手,奇经待成书
丰饶客栈,白玉京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周身都有插着银针。在他一旁是位衣着儒雅的中年男子,双眼如炬,他大拇指和食指一弹,就有一根银针准确地扎在白玉京的穴道上。


    无形中,白玉京感觉一道真气随着那银针进入他体内。白玉京不由暗暗惊讶,这李时珍虽然是一位大夫,但真气之强横,竟然比乌鳢都要高明不少。至少白玉京在未能贯通任督二脉前,无法做到隔空运气。


    良久后,白玉京只觉双目间生出一股凉意。


    “天地万化,以人五脏孕养五行,这魔教手段端的神奇。”中年男子轻叹一口气,“所幸,这世上先天之体少之又少。白公子,说来这是你幸运之所在,也是不幸之所在。”


    “那乌鳢若不是见你五脏中天生五气朝元,也不会选择你作为炉鼎。常人若欲五脏孕五气,怕如登天之难,非真气大成不可。”


    “李先生,贫道我这眼睛可能治疗?”白玉京问道。


    这中年男子正是李时珍,他淡然一笑:“治肯定能治,就算不能治,看在你是三山中人,我也会尽力去为你治愈眼睛。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时珍幼时便随父亲李言闻信奉正一道,所以才会说同是三山中人。


    白玉京一听能治,心中暗喜,连忙说道:“只要贫道我能办到的事,李先生尽管吩咐。”


    “也没有什么重要之事,只是你得配合我做一些考究。说起来这世上先天之体极少,生来就五气朝元,任督二脉畅通,江湖有史以来,最出名的怕是全真祖师王重阳。我最近在考究人体奇经八脉,可惜我功力不够,仅仅贯通了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任督二脉一直未曾寻找到。偏偏你来了,可见你我本来有缘。”


    说到这,李时珍笑道:“看来老天都希望我写一本考究奇经八脉的医书。”


    白玉京听他这么一说,惊道:“若李先生真能写出这么一本书,怕是江湖中人都会意动。”


    “小道友,你又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江湖中人。”李时珍对于白玉京的话不敢认同,他虽然练气,也修行武功,但很少踏入江湖是非。


    白玉京点了点头,说道:“李先生,贫道肯定会严守秘密。”


    李时珍摇了摇头,这白玉京看似年纪尚幼,但心思多了点。还好白玉京不知道李时珍会这般想,不然他就觉得太冤枉了。自从他胎息经突破后,他考虑事情往往能想得更远更多。


    若真被李时珍写出了讲奇经八脉的医书,江湖中人哪个不会心动。要知道,江湖上虽然常有人提起奇经八脉。但奇经八脉不似十二正经,它属于隐脉,千百人之中往往只有一人能突破十二正经界限,寻找到奇经八脉,再一一贯通。而这些人当中又十有八九不能贯通任督二脉。


    因为任督二脉一通就与十二正经形成内外周天,又被称为真气大成。这等人物放到江湖上哪个不是顶尖高手,名镇一方的存在。


    而如果有本书讲述奇经八脉,考究其位置,所经穴道,如何贯通,纵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必然引起无数江湖好汉哄抢。所以白玉京才会提醒李时珍一句。


    当然,李时珍不在意,白玉京也只好作罢。反正这本书不说还没写,就算写成了只要他不说出去,江湖外人也不一定知道。


    “我这边先行告辞,还得多谢你将那胡大夫撵走。这两年我一直忙于整理及编撰医书,我父亲就请了他过来帮衬,若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这些问题。”


    白玉京顿时有些尴尬,他误以为李时珍说的是反话,苦笑道:“是贫道言辞过于激烈了,还请李先生恕罪。”


    李时珍轻笑一声:“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胡大夫收的诊金我除去药钱只抽三成,所以他才会想办法刁难病人多收取诊金。只是没了那胡大夫,我得回去坐诊,先行告辞。”守候在门外的丁茂春和庞鹿门连忙迎了上来。


    “鹿门,我们先回去。”庞鹿门应了声是,朝白玉京和丁茂春告辞。丁茂春连忙朝李时珍道谢,才问道:“公子,你现在觉得如何?”


    白玉京笑道:“李先生说没问题,不过我们可能要在蕲州多待些时日。”说到这,他停顿了下,继续道:“丁叔,还得再麻烦你多待些时日,等我双目好了后便随你回一趟黄州。”


    丁茂春身子微微一颤,说到:“公子大恩大德,丁某无以为报。”


    原来,丁茂春本是黄州府铁剑门的人。


    铁剑门别说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声,就算是湖广一带,也并不出名,它主要靠为黄州府的江湖人士铸造刀剑为业。也不知何事得罪了武昌府落英谷的人,被落英谷给灭了门。丁茂春怕被追杀才毅然北上,在京都听闻塞外有一种稀奇寒铁,最适合用于铸剑。他才动了寻找寒铁的念头,想将寒铁献给龙泉铸剑山庄,借铸剑山庄势力为宗门报仇,不料被恰台吉掳去。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被恰台吉掳去也不会被白玉京和老和尚所救。不然莫说能不能寻到寒铁,纵然寻到了献给铸剑山庄,铸剑山庄的人也不一定会为他报仇。


    时光飞逝,白玉京到蕲州府时才二月底。而今天气渐冷,如那翠红院中传唱的一般: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金龟醉酒。”


    东壁堂后院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歪曲着身子,驮着脊背,如那醉龟一般。在他丈余外,是一位年轻道人。头戴庄子巾,身穿灰色道袍,面容清秀,只是双眼被用白棉布包扎着,让人怜惜。


    这道人明明看不见那少年动作,却随口说道:“背太曲,放松些,龟蛇拳法非是要你去学那龟蛇,而是要把握动静之机,阴阳之变。”


    “是。”那少年应答道。


    “建木,你还不回去写字,等李先生回来你又得挨训了。”后堂门口一位稚童才露出半颗脑袋,就听得那道人的声音,不由发出一阵轻笑,连忙往里面跑。


    “看好了,这是草蛇灰线。”道人身形一伸一缩,就如同那草上爬行的蛇一般,嗖得一声窜了出去。瞬息间从院子东边到了西边,东壁堂的院子可不小,东西横向足有七八丈宽。


    那少年见了,双眼发亮,学着道人模样,也施展出这一招。只是才窜出去丈余就后继无力,才悻悻一笑。


    “白大哥,你这身真气是怎么练的,我听庞师兄说你年纪不过长我一岁,怎么都打通任督二脉了,我年初也才生出气感。”这少年正是李时珍的二子李建元。


    而那道人就是白玉京,白玉京每三日便来东壁堂让李时珍给他治疗,也顺便任他研究体内的任督二脉。而随着李时珍深入研究,李时珍竟然比白玉京还早发现白玉京任督二脉中的青木真气有止血自愈功能。


    就如五行中木为生长之气,万物复苏自木起。而那青木之气恰恰有此等功效,不仅可以抵御百毒,而且擅长治疗各种内外伤势。李时珍曾亲自以刀割伤白玉京的手臂,让白玉京运行青木之气至伤口,那原本潺潺流淌的血液几个呼吸间就自己停止了,伤口愈合程度也远超常人。


    李时珍又配置了鸡心毒,常人中了鸡心毒多会致幻,时间一长会导致血液不通身亡。但落入白玉京体内,青木之气运行一个周天,那毒气自解。这让李时珍都暗暗称奇。


    当然,李时珍和白玉京不知道的是,天地万化经本为魔教宝典之一。若不是炉鼎难寻,堪称最绝顶的功法。历史上也有人以天地万化经修成了青木真气,号称青木神君。一身功法之诡异,号称不死不灭。


    这半年来,白玉京又打通了阳维脉,奇经八脉中通了一半,按李时珍推断不出两年白玉京必然真气大成。这让李时珍唏嘘不已,在他想来,白玉京以如此年龄,真气之雄浑怕前无古人。


    白玉京还没有说话,刚从前堂走进来的庞鹿门笑道:“建元,又胡闹了。”江湖上最忌的就是询问内功心法,而李建元此话虽然纯属戏言,但换了其他江湖人士怕会不悦,乃至刀兵相见。


    “你又不是江湖人士,练好恩师传的百脉决就好。”庞鹿门说道,又朝白玉京笑道:“听恩师说,再换今日这一次药,白兄弟你这眼睛就能痊愈了。”


    白玉京前些日虽然也曾听李时珍说起过,此时再得庞鹿门确认,心中欣然,说道:“这一切都是李先生和庞兄的功劳,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用得到贫道的,尽管开口。”


    庞鹿门笑了笑,说道:“可惜我这一辈子认定追随恩师学医,不然怕也会随你去看一看江湖,是何等的快意恩仇,高歌纵酒。”他瞧了瞧白玉京的腰间,“可不能再偷喝酒了。”


    白玉京摇了摇头,笑道:“放心,等我眼睛好了,我请你喝酒。”


    李建元突然笑道:“白大哥,庞师兄才不用你请,那些翠红院的姑娘们天天都想拉着庞师兄去喝酒。”


    三人不由大笑。


    三日后,白玉京双目痊愈,终见光明。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14、孤身闯山谷,只手擒掌门。

    鲁山,因东吴鲁肃衣冠冢所在而得名。不过,此时已经更名龟山,本朝太祖自称真武大帝下凡,脚踏龟蛇。所以有好事者改鲁为龟,与黄鹤楼所在的蛇山隔江对峙。


    落英谷就在龟山之西,日落之处。谷中多种桃树,每至四五月,落英缤纷,美不胜收。本朝初年,落英神剑莫小灵在此开宗立派,且只收女子,传授落英剑法,名传大江南北。


    可惜两百年后,落英谷也在湖广一带闻名。当今谷主李朝凤在江湖上也仅是二流人物,若不是谷中多女子,又长袖善舞,多与江湖中人交好,落英神剑之名早不存在。


    白玉京站在山谷前,看着一旁树立的石碑,轻叹一声:“可惜一位痴情女子。”


    那石碑上青苔斑驳,但上面刻着的字迹依然清晰,金钩银划间似乎能看到昔日落英神剑的风采。只是那些字让人瞧了不免为其人可惜可叹,只见上书几行字:重游故地苦徘徊,检点桃花几处开。都似梦中曾见得,郎君何事不能来。


    或许,当初落英神剑莫小灵就是在梦中与那位郎君在此相逢,所以她便在此苦苦等待,甚至开宗立派。可惜桃花年年开得都和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但那位郎君却迟迟未来。


    “小道士,你在那干嘛?”忽得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白玉京淡笑道:“我要见一见贵谷主,烦请带路。”


    “你要见我们谷主?我们谷主可从不见外人,何况你还是个男人。”


    那女子不过十四五岁,说到男人时却显得有些咬牙切齿。白玉京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


    说完,身形一闪,那女子眼前一花,就发现白玉京已经从她身旁掠过去了,连忙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个男人闯进来了。”


    一时间,嗖嗖数道身影从谷中飞奔而来。


    “李朝凤,李朝凤……”


    白玉京暗运真气,李朝凤三个字一说出口,就如空谷回音一般,浩浩荡荡传递到山谷之中。那些赶上来阻拦的女子无不惊骇,其中一人说道:“好个小道士,竟然会施妖法。师妹们,我们一起出手。”


    当当当……


    数把长剑出鞘,寒光映着朝霞,璀璨夺目。


    但还未靠近白玉京的身子,众人就觉一股无形的气劲让她们手中的长剑偏离了方向,相互交割在一起。而白玉京却是一步掠空,在落尽数叶的桃树梢上,飞快穿过众人。


    “住手。”


    蓦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妇人带着不少女子迎来。这些女子穿红配绿,如花枝招展,看起来倒是养眼。只是此时每人脸若寒霜,双手暗扣长剑,让白玉京无心欣赏。


    “不知这位少侠来我谷中何事?”中年妇人说道。


    “你就是李朝凤?”白玉京双眉一挑,这妇人看起来相貌平平,身材又不高挑,竟然能成为落英谷的谷主?


    这中年妇人正是李朝凤,相比白玉京的惊讶,李朝凤心中惊讶更甚。她在山谷深处听到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时就知道来人真气之深厚,远非自己所能媲美。还以为是哪位上了年纪的前辈,不想却是一位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奴家自是李朝凤,不知少侠有何吩咐?”李朝凤心知动手没有把握,只好顺着此人的意思,看看究竟是什么回事,貌似她李朝凤也没得罪过此人。


    却见白玉京哈哈一笑:“你是就没错了。”话声一落,身形就如那草上蛇一般窜了出去。


    李朝凤顿觉风声呼啸,暗道:“不好!”立马拔剑,但剑身才出鞘三寸手背就觉一麻,当得一声,长剑又被推进鞘中。一只手扣住了她手腕太渊穴,李朝凤来不及回神,就觉浑身一麻,却是周身穴道受制。


    李朝凤只觉身子一轻,却是被白玉京抓住,在树梢间奔腾。彷如一阵风一般,就越过数丈间。李朝凤心中一阵冰凉,她落英谷何时惹上了这等厉害人物。


    纵然有魏家,白猿门等外援相助,怕也敌不过此人。对了,这人还提到楚王府,难道是碧水姬惹出来的麻烦?


    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长江边。一艘小船正停泊在江岸,那摇橹之人赫然是丁茂春。


    “公子,你回来了?”


    白玉京将李朝凤往船上一丢,笑道:“你看一看,这是不是落英谷谷主李朝凤。”丁茂春身子微微一颤,定睛看去,见那李朝凤相貌平平,又身材矮小,苦笑一声:“公子,我就知道是落英谷的人灭了我铁剑门,哪儿认识李朝凤呀。”


    李朝凤听了丁茂春的话,神色倒是恍然起来。欲要说话,却是被点了哑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玉京屈指一弹,李朝凤顿时说出话来:“我是李朝凤,但铁剑门覆灭和我没有关系。”


    丁茂春一听,双眼顿时红了:“我铁剑门上上下下三十多号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被你落英宗的人杀个干净,你竟然说没有关系?”


    李朝凤神色一滞,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妖异的身影,那人明明是个男子,却比她们落英谷最好看的姑娘还要美上三分,苦笑一声:“你们铁剑门是我们落英宗下的手,但是灭你满门的是韩少君。”


    “韩少君?”丁茂春一愣,“韩少君是谁?”


    李朝凤心中顿时犯苦,这碧水姬呀碧水姬,这下可把落英宗害死了。“韩少君我也不知道是谁,他是碧水姬请来的朋友。”


    “那我们铁剑门又何处得罪他了?”


    “这里面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你们铁剑门是不是有什么宝贝被他看中了。”


    “宝贝?”丁茂春喃喃自语,“我们铁剑门说是门派其实不过是一个刀剑铺,怎么会有什么宝贝呢。”他回想着当年在铁剑门的事情,突然他神色一怔,“难道真的有星辰陨铁?”


    丁茂春又想到了少门主铁心诚,那段时间也就他在武昌府,神色不禁黯然。


    “所以,不是我落英宗害了你铁剑门呀,我们只是被那韩少君逼迫的。”李朝凤说道。


    丁茂春说道:“莫说韩少君有没有这个人,纵然有,你们落英谷也是主要帮凶。放心,我不杀你,但是当初参与覆灭铁剑门的人都得偿命。”


    “碧水姬现在又在何处?”白玉京突然问道。


    李朝凤瞧了瞧丁茂春,不敢撒谎:“碧水姬如今在楚王府给当教习。”


    楚王府,这下可不好办了,丁茂春暗道。白玉京丝毫不觉得难办,反而笑道:“贫道如果要让人传话给楚王,可有办法?”


    白玉京心道铁剑门主凶是韩少君,他不如打草惊蛇,先寻上那楚王。待那碧水姬知道李朝凤被抓,而抓李朝凤和寻上楚王的人是同一人,她惊惧之下或许会传信给那韩少君。


    李朝凤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去找长春观的许少峰,他是楚王道师。”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16、 梦醒秋雨后,人自渡江来。

   秋宵睡足芭蕉雨,又是江湖入梦来。


    白玉京从沉睡中悠悠醒来,船外风声呼啸,大雨瓢泼,江流暗潮涌动。纵然铁锚锁住了小船,依然来回颠簸。


    这等恶劣天气,又逢夜深,按理说怎么也不会有人乘舟渡江。


    但偏偏此时此刻,一艘小船步入白玉京的眼帘。那船头之上,一人举着一把玄青色雨伞,孑然独立。


    没多久,船靠近了,白玉京才发现那人也很年轻,甚至长得很英俊,就如那戏台上的白面小生一般。


    大雨顺着斗笠流到蓑衣上,说句心里话,白玉京很不习惯这密密麻麻好像很多头发编制在一起的东西。但他做不到像那人一般,独自举着伞,气定神闲,明明风雨已经打湿了衣袂,却仿佛这漫天狂风暴雨都在他的世界之外。


    “在下柳无涯。”


    声音不温不火,平淡地像一杯白开水。


    但至少在白玉京听来没有像他本人那般冷冷清清的感觉,白玉京不由抱拳回礼道:“贫道白玉京。”


    “黄鹤楼那一剑我听人说了,剑是好剑,就是不知在下能否亲眼目睹一番?”


    “你是楚王府的人?”


    “不,楚王邀我去他府上做客,我没去。”


    “那你为何来此?”


    “因为我想看看你的剑。”


    往往剑客的话都不多,因为他们最后说来说去都是剑,而柳无涯就是一名剑客。白玉京本不是剑客,但谁让柳无涯想看他的剑,所以两人终究都得用剑来说话。


    有时候,无所谓恩怨,也无所谓情仇,但这就是江湖!


    话的尽头从来只有刀和剑。


    “吟——”


    两人相隔不过三四丈,但在同时动手的瞬间,都深深地感受到一股冰寒刺骨的剑气。


    下一刻,白光照亮了黑夜!


    两柄剑就如同两道闪电一般,划破天际,斩断了风雨。


    这也瞬间将李朝凤惊醒,李朝凤虽然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但毕竟真气深厚,所以较之熟睡的丁茂春还要警觉三分。如今虽出不去船舱,只能凭耳朵去听,却依然能感觉到两道冰冷刺骨的剑气。


    那双剑交织的声音起初还如蚊蝇一般,逐渐越来越大,盖过了风声雨声,如雷鸣一般。丁茂春不由浑身一哆嗦,惊醒过来,见白玉京不在,连忙跑出船舱。


    只见两道身影在波浪起伏的江面上来回穿梭,风雨都被他们剑光绞成一团团。丁茂春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白玉京哪个是他人,只觉得二人都融入进剑光之中。


    此时的白玉京也是异常惊骇,那柳无涯看起来也不比他大上多少岁,但剑法之精妙,却令他措手不及。他的剑就好像这漫天风雨一般,时而悄然而至,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又时而肆意不羁,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白玉京不知道的是柳无涯心中震撼更是远超白玉京,他虽然在见到了那一壶一杯一碗后尽量高估白玉京,却也没想到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白玉京,真气之深厚竟是匪夷所思。


    长剑每一次相互碰撞,柳无涯都感觉到一股巨力透过剑锋袭来,双方不过交锋百招有余,他持剑的虎口隐隐生疼。若仅是如此,柳无涯还不担心,凭借着他的剑法,纵然是太湖三十六洞水寨寨主金钟无敌杨千秋,他都能斗上数百招而不败。


    他是遇强逾强,何为春风化雨。剑法一出,如风无形,如雨暗侵。但每当他进攻时,白玉京就如同江边的龟山一般,巍然不动,待他力竭时,又好似化作江对岸的蛇山,首尾相接,剑气缠绵。


    柳无涯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张松溪毕生创出的龟蛇拳法,用剑使来,威力亦不减分毫。其中阴阳互生,刚柔并济,无论是攻还是守,都天衣无缝。


    双方又斗了数十招,说起来长也不过几个呼吸间,柳无涯突然一声长啸,身影暴退,稳稳地落到小船上,高声说道:“好剑,果然是好剑,在下告辞!”


    白玉京见他离去也不追,退到自家船上,拱手相送。


    那船蓦然掉头,朝对岸而去,船家大袖飘飘,赫然是一位真气深厚的练家子,怪不得能在如此天气横渡长江。


    “公子,你没事吧?”丁茂春说道。


    “没事,只是这人好厉害的剑法,若不是在江面上,他的真气不足,恐怕我还胜不过他。”白玉京轻叹一声,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人,原本以为区区楚王还不是手到擒来,不想这才一天过去就请来了这么一位厉害的剑客。


    “对了,丁叔,这人自称柳无涯,你可认识?”


    柳无涯也就今年才名声远播,丁茂春也不认识,正思索间,船舱内李朝凤听到白玉京提到柳无涯却是惊声道:“春风化雨柳无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柳无涯竟然败在了白玉京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手上。这若是传扬出去,怕是整个江湖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当然,更多的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你认识柳无涯?”


    与此同时,柳无涯所在的小船上,那船主突然开口道:“你受伤了?”


    柳无涯看着右手掌潺潺流淌的鲜血,点了点头:“此人真气之雄浑,竟然尤胜过杨千秋三分。”


    “这怎么可能?”船主一脸惊骇。


    “天下之大,何奇不有。”柳无涯淡淡说道,“你该惊讶的不是他的真气,而是他的剑法。换了其他人,纵然有他这般真气,也休想赢我半分。而他的剑法却挡住了我的春风化雨剑术。”


    “更难得的是,天下剑法我多有见识,此人之剑法却是闻所未闻。”


    良久,那船主突然说道:“莫不是太白剑客?”太白剑客四个字一出,两人都沉寂不语。


    八百年来,江湖上剑客如过江之鲫,而太白剑客一直是位于巅峰,从未有人超越。甚至,有人传言当年苏东坡为其拟写了一副对联:高处不胜寒,傲寒若梅,且一枝独秀;路枉何能直,秉直如剑,看举世无双。


    此联不说真假,但每一代太白剑客都是一段剑道神话。


    柳无涯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那眸子如星辰大海一般深邃,不由摇了摇头。


    江岸边,一道黑影麻利地折身回去。落英谷中,值此深夜依然有不少人未眠。


    “碧水姬,你什么意思?既然知道谷主在那贼子手上,我们现在就该立马派人去救下谷主。”一名黄衣中年妇人横眉怒眼,碧水姬却是盈盈一笑:“救回谷主?就凭我们几位?”


    “那贼子虽然厉害,但我们几位加上谷中弟子,我就不相信奈何不了他。”黄衣妇人说道。


    “陶师姐,碧师姐,你们两都消消气,大家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营救谷主吗?”一旁另外一位蓝衣妇人说道。


    “是呀,只是那贼子厉害,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少阳宗,魏家都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明天肯定能到。”


    “各位长老,洪七妹回来了。”声音从外面传来,大门一开,一道人影伴着风雨涌了进来。


    黄衣妇人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柳无涯和那贼子交手没有?”


    来人不过二十来岁,长相清秀,此时满身都被风雨浇透,脸色苍白,听了黄衣妇人的话连忙道:“交,交手了吧?”


    “究竟是交手还是没有交手?交手了那又谁胜谁负?”


    “我离得太远也看不清,只隐隐看见剑光闪烁,还有相互碰撞的声音,最后柳无涯就乘船走了。”


    “怎么就不靠近……”黄衣妇人话说到这儿自知失言便没有再说下去,碧水姬倒是冷笑一声:“现在清楚了吧,那贼子连柳无涯都不惧,就凭我们能救回谷主?”


    几人相视无言。


    良久一人才道:“碧师姐肯定有法子?不如说来听听?”


    “过两天他要去拜访王爷,等那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18、王府献宝剑,道人斗群雄。

   “王爷,许道长来了。”


    “那你还不让他进来。”楚王朱由先略有些不愉地说道。


    “只是……”


    “只是什么?”


    “他还带来了一位年轻道人,说是给王爷献剑的。”


    那侍卫的话一出,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楚王朱由先身上。朱由先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让他们过来。又朝众人笑道:“看来还是许道长了解本王,可算是把这道人叫来了。本王刚还担心诸位在此,让那道人不敢来呢。”


    金莫唤微微蹙眉,他可是听碧水姬说了,那道人住进了长春观,这许少峰难道敢背叛王爷?


    果然,碧水姬见朱由先不仅不责怪许少峰,还似乎有些高兴,不由提醒道:“王爷,那道人虽说是欲献剑王爷,但实际上来者不善。许少峰他私自领着这道人来,怕也有不少干系。”


    朱由先笑道:“碧师父多虑了,许道师乃有道真人,绝不会加害本王。”


    话还没说完,就见许少峰领着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道人走了进来。他定睛看去,那少年模样清秀,眸子黑白分明,神色淡然仿佛超然物外,背上斜插一柄重剑,腰间挂着酒葫芦,颇有一种洒脱出尘的气质。


    只听那年轻道人高声道:“贫道白玉京,见过楚王。”


    “白玉京?可是天上白玉京的白玉京?”朱由先熟读诗书,因为向道的缘故,李白这句诗更是铭记在心。


    “王爷过奖,白玉京一介江湖人士,虽然向道之心虔诚,却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去得天上。”


    “好一个有趣的道士,”朱由先笑道:“听许道长说你有宝剑欲要献给本王?”


    白玉京点了点头,双眼横扫在座诸位,解下背后的落日重剑,随手一抛。“保护王爷。”早在因为白玉京进来而变得异常谨慎的金莫唤和秦大海见白玉京一抛重剑,两人不由齐齐惊呼一声,同时护在了朱由先面前。


    却见那落日重剑轻飘飘地落到一旁花岗岩假山上,那坚硬的花岗岩就如豆腐一般,落日重剑直入其中,仅留剑柄在外。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无不惊骇,纵然是一直半眯着眼睛的金八爷也微微抬眉。花岗岩之坚硬,不亚于钢铁,纵然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怕也得使出十二分力气,才能将其直入其中。


    但白玉京那把剑分明未曾开锋,而且又这般轻描淡写,仿佛没用力一般,重剑就没入其中,简直骇人听闻。他们或许可以用重力刚劲将重剑打入花岗岩中,但像白玉京运气这般举重若轻,轻飘飘地就做不到了。


    他们心中都出现一个词:“刚柔并济,阴阳相生。”


    这怎么可能?


    在座的除了金八爷不知深浅,单以真气而言,就以金莫唤功力最深。但他如今也达不到这般程度,他们原本就已经高估白玉京的剑法,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白玉京的真气亦是这般深厚。


    虽然许少峰也曾说过白玉京曾施展一手隔空摄物的本事,但在他们想来,白玉京不过十七八岁,怎么也不可能有这等深厚功力,那肯定是一种江湖把戏障眼法。


    眼下看来,这白玉京真气之雄浑,怕是除了金八爷,其他人都得甘拜下风。


    “此剑可是好剑?”


    白玉京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朱由先朝一名侍卫挥了挥手:“你过去把剑拿过来给本王瞧瞧。”


    一名侍卫连忙过去,双手握住剑柄,想要将那剑拔出来。但纵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刺激地面红耳赤,那剑纹丝未动,仿佛和花岗岩假山融为一体。


    “王爷,贫道虽敬重你为少年英雄,但你这些手下似乎多不堪重用。”白玉京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剑肯定是好剑,若王爷手下有人能拿走这把剑,我就当献给王爷。若王爷的人拿不走这把剑,我想求王爷办件事。”


    “你求我办件事,我为什么要帮你?”朱由先笑道,“天下宝剑那么多,我又不是非要你这把剑不可。”


    白玉京也不恼,笑道:“那不如这样,我和你打个赌。”


    “打什么赌?”朱由先这时却是来了些兴趣。


    “我赌王爷没办法拿走这把剑,若王爷输了,你就帮我做件事。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王爷一句话而已。”


    “那你输了呢?”


    白玉京哈哈一笑,说道:“王爷,我怎么会输?”


    朱由先看着白玉京那自得的样子,原本对白玉京还有些好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还没有见过在他面前还敢这般猖狂的少年,不由道:“好,我答应你,若你输了,你也得帮我做件事。”说完,朝众人说道:“诸位谁愿意帮我去将那剑取来。”


    江二郎原本还道白玉京怕了,此时见了白玉京的手段,也不由心生怯意。但楚王发话,他不由先走上前去。此人江湖人送外号袖里青龙,使得正是一手袖里剑。


    只见他一出来就躬身抱拳道:“在下江二郎。”


    白玉京连忙抱拳回礼,但他刚抱拳,江二郎袖中就飞出一把短剑。短剑似乎被一根丝线牵引着,如那离弦的利箭直射白玉京面门。这江二郎也不愧是江湖三流帮派老大,这暗算的伎俩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却见白玉京轻笑一声,右手屈指一弹,就将那短剑击飞。


    “吟!——”


    腰间一抹,长剑化作游龙平地而起,剑光夺目。江二郎只觉一股巨力顺着丝线传来,不由就地一滚,躲开了白玉京的剑。但又觉胸口一疼,整个人就倒飞出去。却是躲开了剑,没有躲开白玉京一脚。在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我来助你。”


    却是秦大海眼见江二郎处于下风,立马手持双枪击出,如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但终究晚了一步,白玉京料理了江二郎,翻身躲过秦大海的双枪。


    “嗖……”


    三点暗芒直攻白玉京上中下三路,碧水姬这妇人竟然也掺和一手。趁着白玉京飞身在空中虚不受力时发出三道暗器。白玉京却是一剑刺向地下,借力剑身一卷。


    只听得叮叮叮数声,暗芒都被一一击落,白玉京手中长剑又是一转,便是一道白练。秦大海双枪如怒龙一般迎向那道剑光,“当当”数声,整个人一连退了好几步。


    “白猿问路。”一声厉喝,苗长风手中铁棒如长枪,随手一点。“咚”得一声,与长剑相互碰撞,一股巨力将他击飞。


    “燕子剪水”


    与此同时,碧水姬暗器被打飞,却是拿出了两把短刀,贴身上前,如燕尾一般剪向白玉京。白玉京一缩胸,正是“缩胸龟背”,又一个二郎抬腿,将碧水姬踢飞。


    顾不上重创碧水姬,因为金莫唤也攻了上来。金莫唤手持算盘,这等稀奇兵器倒是少见。那算盘竟然也是精钢打造,与白玉京手中长剑相碰,发出刺啦的声音。金莫唤和白玉京这一交手,才知白玉京的厉害,手中算盘上似乎有千钧之力传来。


    “白猿打桃”


    苗长风手中铁棒朝着白玉京当头打下,风声呼啸间,白玉京长笑一声,剑光颤动,将金莫唤逼开,顺势黏上了苗长风的铁棒。苗春风只觉铁棒虚不受力一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与长剑粘合在一起,在空中转了一道圆圈。


    “给我撒手!”


    苗长风虎口震裂,不由闷哼一声,手中铁棒已然脱手而出。连忙往一旁扑倒,在地翻了几个跟斗,捡起铁棒即向王府外而走,不敢停留一会儿。


    眼看数人围攻白玉京,不及几个呼吸间就败走一人。那少阳宗的六丁开山徐公望大喝一声,从一旁取来一杆丈二长矛,“看枪!”声如雷霆,长枪刺破长空,发出刺啦的声音。


    白玉京长笑一声,手中长剑刺出。


    刹那间,徐公望只觉长枪上传来一阵阵巨力,如雨打芭蕉般噼里啪啦作响。赫然是白玉京在短短时间内刺出了十数剑,剑剑都刺在长枪上。


    咔嚓!


    枪头应声而断,徐公望脸色顿时大变!秦大海就地一滚,双枪直攻白玉京下盘,正是“双龙夺珠”。


    白玉京忽得一跃而起,躲过秦大海这一击。人在空中,剑气如龙,众人双目生疼,璀璨的剑光瞬间笼罩右侧金莫唤周身。


    “当当当——”


    金莫唤原本还想着暗中偷袭,不料白玉京一剑袭来,手中的算盘与白玉京的长剑相碰,里面的算珠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手中算盘才与白玉京的长剑交锋一两下,就觉双手发麻,知道偷袭难成,再不出绝招,怕挡不住几下就得败在白玉京手中。想到这儿,眼中精芒一闪,原本白皙的双手突然变得暗青,屈指一弹。


    “嗖嗖嗖……”


    那算珠竟然脱离了算盘,如漫天星斗般笼罩白玉京周身。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19、人死归极乐,杀生是慈悲。

   这一招突如其来,白玉京也没料到,不过也仅仅让他有些惊讶。若没注意怕还有些措手不及,但现在正面交锋又有何惧。眼看那些算珠即将落到白玉京身上时,众人只听得一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剑光形成一道如封似闭的圆圈,那数十个算珠瞬间被剑光吸引,好像有股无形气劲将它们黏在剑光之上。


    “不好!”


    金莫唤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见那些算珠四散开来。每一个算珠都如流星一般,砸向金莫唤等人。秦大海手中双枪舞动,却被那算珠打飞出去。最惨的莫过于碧水姬,碧水姬原本被白玉京踢飞后,便佯装受伤在外围。


    哪料得白玉京的目标其实就是她,算珠飞来时根本还没回过神来,还以为白玉京要被金莫唤这一手漫天飞星给偷袭到。等算珠临身才惊叫一声,不由一招“铁扇临风”,双刀舞动如展开的扇子一般,将一枚枚算珠打落。


    但白玉京本就特意关照她,飞向碧水姬的算珠所蕴含的真气也远比他人要多,碧水姬才拦住一大半,就气力不支,双刀被打飞,空门大露,被一枚算珠打在右肩锁骨,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这说起来话长,但实际上也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事情。等楚王反应过来,他的这些教习也罢,邀来的人也罢都被击败。也只有江二郎一早落败躲在一旁,未曾动手,才未有受伤。


    “保护王爷……”


    一队队侍卫也反应过来,一伙人挡在王爷前面,一伙人将白玉京围住。


    “王爷,我早就说了,你这些下人多不堪重用。”白玉京淡然说道。


    朱由先站起身来,指着白玉京,整个人又气愤又有些惊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眼里异常高明的教习会这般轻易败下阵来。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口干舌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原本一直看热闹的杀生和尚突然站起身来,朝着白玉京缓缓走来,一边走来一边口诵佛偈:“生来哭泣欲何为?死去方知我是谁。但愿众生同极乐,杀人和尚亦慈悲!”


    “还不退下!”朱由先见杀生和尚走了出来,连忙朝那些侍卫发怒道。那些侍卫相互看了看,只好退到一旁,但每一个都手按刀柄,随时都要拔刀一般。


    杀生和尚本就满脸横肉,面带刀疤,此时口中佛偈更是杀气腾腾。按理说在旁人看来肯定是凶神恶煞,但偏偏落在白玉京眼中,此人神色气质和刚才都决然不同,仿若换了一个人似得,满脸大慈大悲,看起来像是罗汉在世,欲要普度众生。


    九华山地藏菩萨发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而此人却是以众生皆苦,死而极乐,杀生即慈悲,怪不得会被逐出九华山。


    杀生和尚取下了腰间的长刀,那是一把戒刀。但与平常寺庙里那些不杀生的无锋戒刀不同,这把戒刀刀刃打磨得锋利无比,那幽暗的刀身上凝滞的点点暗红,无不显示这把戒刀已经沾满鲜血。


    凌空一刀斩出,斩的是因果,定的是生死。


    在众人看来并不算快的一刀落在白玉京周身前面,白玉京却觉得所有生路都被封死。心中微微惊讶,这杀生和尚的刀法着实诡异。


    “吟——”


    所幸白玉京不必躲闪,手中长剑一动,剑光顿如一条游龙席卷长空。


    刀剑相碰,杀生和尚在空中翻转身子,稳稳落地,竟然没有任何不适,显然真气之强横,远超先前几人。不远处的金莫唤见了,心中顿感意外,这杀生和尚远比他意料中的要厉害,区区三百两银子便将他请来,实在是划算至极。


    杀生和尚一击不中,又一式“拜佛献经”,屈身一拜,手中长刀亦如呈献经书一般,轻轻往前一送。刀尖散发的冰冷,刺激地白玉京浑身寒毛耸立。


    周围众人见了,不由纷纷暗道:“好刀法!”


    但这一刀却没有刺进去,因为谁也没有料到白玉京竟然反手一剑,以剑柄顶在了刀身上。“当”得一声,杀生和尚只觉虎口猛然一震,眉头微蹙,看着回旋过来的剑锋,身子往后一倒,一个二郎踢踢向白玉京持剑手腕。这一招在他人看来实在是惊险万分,纵然能踢中白玉京手腕,但白玉京在手腕踢中之前必然也能一剑落下斩在他的胸膛之上。


    白玉京轻咦一声,身子往一旁掠过。


    而就在他躲闪之际,刀光又起,这和尚就如那附骨之疽一般紧随其后,又浑然不顾生死,白玉京不由再退。


    “好!”


    朱由先见杀生和尚将白玉京逼退不由大叫一声好,在他旁边落座的金八爷却是眉头一皱。


    果然,朱由先话刚落,白玉京身子一偏又躲过杀生和尚一刀,但就在这时,他手中长剑蓦然刺出。就如同那草丛中的毒蛇,突然伸出獠牙。


    杀生和尚顿觉胸口一寒,长剑剑锋未及,剑气如刀刃一般破开了他那一身肮脏的衣服。“我命休矣!”死亡来临之际,此人脸上竟无一丝恐惧,反而大解脱一般。


    但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听得一声轻笑:“和尚想去西天极乐,贫道可不会替佛祖做主。”


    杀生和尚见此,抱刀朝金莫唤行了一礼,和苗长风一般头也不回朝王府外而去。白玉京任他离去,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口就喝,喝完笑道:“王爷,这个赌你可认输?”


    朱由先脸色有些难看,看向金八爷。


    金八爷无奈,只好站起身来,笑道:“这位道友好本领,不知在何处修行?”白玉京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位老丈,你也修道?”


    此时,金八爷已经走到白玉京丈余外,他淡淡笑道:“我这一辈子只修一种道,就不知道友听说过没有?”


    “老丈不如说来听听。”白玉京笑道。


    两人都脸带笑容,但在各自眼中,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难缠。在白玉京看来,金八爷看起来很有些瘦小,但落在白玉京眼中,却无比宽广,如天高云阔。


    而白玉京在金八爷眼中,虽然浑身空门大开,全是破绽,但又似惬意的大龟一般,四肢头颅都露在外面,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收缩进去,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金八爷缓缓笑道:“道友听好了。”话声停顿,又突然道:“正是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声音刚落,他一挥长袖,呼呼声顿起,如狂风怒卷。


    白玉京只觉天地一黑,凛冽的罡风袭来,那是一只宽大的衣袖,遮天蔽日,向着他整个人笼罩而下。瞬间,白玉京明白了金八爷所谓的袖里乾坤大。


    “吟!”


    长剑在白玉京手中舞动,顿如绽放的莲花一般。但让白玉京惊讶的是,他每一剑刺在那衣袖上时,却如刺在无尽虚空一般。这宽大的衣袖中真似有莫大乾坤。


    刹那间,白玉京就刺出了三十多剑。


    每一剑落在衣袖上时,那衣袖就往一边偏去。白玉京的剑迅如风,而那衣袖就轻如云。


    眼看整个人就得被长袖笼罩,白玉京不由暗运青木之气,任督二脉中气流一动,形成内外周天。剑气顿生,“刺啦”一声,半截袖子落下,金八爷轻叹一声:“可惜了。”


    也不知是在可惜没能拿下白玉京还是可惜袖子被毁,或者两者皆有。


    “王爷,这位白公子已经真气大成,非老夫能敌,暂且告辞!”


    金八爷这话一出,朱由先只是暗恨金八爷也输了。而其他人心中只有四个字:真气大成!这怎么可能,就算白玉京打娘肚子里修炼,也不可能在这般年纪真气大成。


    “老丈这手袖里乾坤大果真是让人称绝,敢问老丈尊名?”白玉京虽然削了他半截袖子,但还是感觉到眼前这老者的厉害。这人甚至还没有出全力,仅仅一招就逼迫地他动用全部真气,不由让他深深觉察到江湖之大,人外有人。


    “道友在我家里一剑削坏了我家的壶,杯,碗,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金八爷哈哈笑道,“其实说起来,你还得唤我一声师叔,全清子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你认识恩师?”白玉京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金八爷一步数丈远,他的话也遥遥传来:“不认识……”


    “又是一位得道高人。”白玉京微微感叹。


    “王爷,这剑我看你是拿不走了。”白玉京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拍在花岗岩假山上,那落日重剑顿时喷射出来,落入其手中。他不急不缓地将重剑负在背上,继续说道:“王爷,贫道希望你为一人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朱由先虽然暗暗生气,这群手下没个中用的,但还不至于赖皮不认输。“什么公道?”


    白玉京突然走到碧水姬身旁,碧水姬目露惧色,说道:“你要做什么?我和你素不相识,亦无冤无仇。”白玉京一手将她提起,淡淡说道:“你和我是无冤无仇,但你可还记得铁剑门。”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20、一体龙兼凤,双头雌与雄。

   天阴,黄州城外郊区。


    这是一片荒地,安置着大大小小三十余座坟墓。


    当初,铁剑门惨遭灭门后,是官府派人收的尸,仵作检验一番没有任何消息便让人将尸体送到了城西的死人坑。丁茂春足足花了两天功夫才将铁剑门的尸体一一找全,虽然多不完整。


    然后齐齐埋葬在这片荒地上,俨然已过三年光景。


    草木丛生,若不是这儿多有松柏,亦是丁茂春年幼时玩耍之地,怕一时都难以寻到。丁茂春在为诸位先灵上香,白玉京则轻声诵经,念的是《元始天尊说丰都灭罪经》,以度亡灵。


    铁剑门的仇除了那韩少君外,其余曾经动手的人,包括碧水姬,落英谷的数名弟子,都被白玉京擒拿,丁茂春一一复仇。


    那楚王朱由先虽然心中暗恨,但白玉京的武功也让他极为忌惮。听许少峰说,最近痴迷酒色,应该是纵欲消愁。白玉京也知道了金八爷为何手下留情,却是许少峰早在听闻楚王邀来金八爷时,就提前告知了金八爷白玉京的身份。


    葛皂山全清子的弟子金八爷也不想过多得罪,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能独占黄鹤楼,除了武功高强外,也就是广交江湖好汉,做事从不做绝。但碍于楚王颜面,也不得不出手。


    丁茂春大仇一报,便回黄州祭奠先灵。白玉京虽然想将老和尚交代的事情办了,但送剑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便和丁茂春一起回了黄州,他也来给铁剑门的先灵上一柱香。若不是遇上丁茂春,他远在塞外,哪里能知道蕲州有位李时珍,更莫说治好这双眼睛。


    终究一切都是因缘际会。


    两人忙活大半天,才返回黄州城。


    “丁叔,你真的要留下来?”


    丁茂春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还是不跟着白玉京北上少林。以前白玉京眼盲,他还能照料白玉京一二。但如今白玉京眼睛痊愈,根本不需要他照顾了。


    就拿这次报仇之事,也全是白玉京一人在忙活。


    “铁剑门虽然没有了,但我还是想先开个铁匠铺。等以后人手多了,再重新建立铁剑门。”


    白玉京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两人分手在即。不想过多伤感,笑道:“丁叔,早就听闻黄州的梅花落闻名大江南北,我们去喝上几壶。”


    “好!”


    明朝多有花酒,这梅花落正是一种花酒。酒中放入梅花,口味偏淡,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两人酒未尽兴,就有人找上门来。


    “白大哥,可算找到你们了。”


    来人正是李时珍的徒弟庞鹿门,他身边还跟着李建元,而说话的正是李建元,白玉京连忙招呼他们先坐下,让小二增添了碗筷。这才缓缓说道:“你们这身伤是怎么搞得?”


    “白大哥,你一定得帮我们报仇。”说完,他指了指右眼青黑一片:“那小子出拳也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拳打中眼睛,顿时眼冒金星,半晕过去。”


    “还有庞师兄,也被他打断了胳膊。”李建元的话让庞鹿门苦笑一阵。


    “白兄弟,建元少年心性,没有什么报仇不报仇的,这次来寻你,是因为恩师手上有位病人,需要你帮忙。”庞鹿门说道。


    “白大哥,不是这样的,就是这个人打伤我和庞师兄的。这天下哪有这等病人,一上门就砸了医馆,打伤医生的。白大哥你又不擅长医术,若治病真需要帮手,庞师兄医术比白大哥你精湛,怎么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家父肯定是被他逼迫,所以才让我们来寻你回去救他。”李建元连忙反驳道,声音中颇有怨气。


    “建元,我带你出来时你向我保证不胡闹的!”庞鹿门叱道。


    李建元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白兄弟,这病人的病相当奇怪,恩师若动手治疗怕会伤其性命,所以让我来寻你帮忙。”


    白玉京当然不相信李建元的话,李时珍虽然不擅长武艺,但真气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也通了六条,等闲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可能是被逼迫的。


    但那病人打伤李建元和庞鹿门肯定是真的,想到这白玉京不得不赞叹,李时珍果真是一位仁人医者。孔子都说以直报怨,有几人真正能做到以德报怨。


    只是何事需要他帮忙?


    等白玉京见到那病人时,才知道庞鹿门说的没错,这病实在是太奇怪。当然,这也不算是病。


    世人多是一头一身双手双脚,但你见过两头四臂四脚之人吗?只能说乾坤造化,无奇不有。而白玉京此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十二三岁。


    但体分雌雄,男女共存,双头四臂四脚,就仿佛将一男一女背连背天衣无缝般粘合在一起。


    “这就是你要找过来的帮手?”那少年模样的脑袋看着年轻的白玉京明显有些不相信,他看起来也明明只有十二三岁模样,但说话却是老气横秋:“看起来还没有我大,你确定他能护住我和妹妹的经脉。”


    李时珍苦笑一声,没有搭理他,反而朝白玉京说道:“还得谢过白道友没有伤害楚王。”他也算是受过楚王之恩,才有幸入得太医院,见识了诸多医学经典。


    白玉京只是打量了那人一二,便没有再看,说道:“李先生客气,贫道还以为此事会恶了先生,正不知该如何与先生解释。”


    “铁剑门之事我也曾有耳闻,不想是碧水姬干的,你除去这等恶人我怎么会怪罪你。况且,碧水姬采男子阳气而补自身阴虚,楚王身体孱弱也有她的缘故,碍于男女之事我不便过问才罢。这下没了碧水姬,楚王定然身体安康。”李时珍不知道的是朱由先受此打击,越发纵欲,身体越发孱弱,最后也才挨过而立之年。
   
    那人见李时珍和白玉京竟然都不搭理他,不由心生怨气。他不敢对李时珍出手,因为已经受过李时珍的银针,便朝着白玉京说道:“让我来瞧瞧你有什么本事。”


    “不可!”


    在他身后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


    那人刚踏出一步,就好像有一股力道拽着他不让他往前。少年脸上不由露出不愉地神色,说道:“好哇,妹妹你又和我作对。上次那个小白脸我都想挖掉他的眼睛,你求我我才扭断他胳膊。这次你不会又看中这臭道士了吧。”


    这话让站在李时珍身后的庞鹿门微微脸红,他正是那个小白脸。


    “哥哥,你又胡说什么?我都还不曾见过他。再说,我都说了多少遍,我这一辈子包括生生世世都要跟哥哥你在一起。我不要和你分开,你非要去寻大夫来将我们分开。”


    那少女的声音柔柔弱弱,似是一片痴情。


    “那你就不要阻碍我。”少年怒道。


    在白玉京身旁的李建元笑道:“你妹妹分明是怕你在白大哥手中吃苦头,你还不领情。”他正想着让白玉京出手教训教训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哪能让那少女误事,连忙出言相激。


    “建元,回屋子里去。”李时珍冷声道。


    李建元神色一怔,耷拉着脸正准备朝屋子里走去。那少年听了李建元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一步踏出,迅如猿猴般,五指抓向白玉京的心口。那少女应是听了少年的话,并没有再阻拦。


    李建元见此,连忙走到门口,偷看起来。只见白玉京身后似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着他,让他轻飘飘地向后退了一尺,刚好躲过了那少年的一爪。


    少年快步向前,爪法之凌厉着实让人侧目。每一招都抓向人要害之处,指尖生风,如鬼哭狼嚎。但无论他如何施招,白玉京就如狂风中一叶扁舟,随风摇摆,他连出三十多招,都未能碰到白玉京一丝衣角。


    “有本事你不要躲。”


    白玉京笑道:“好,我不躲。”


    话声刚落,少年就觉手背一麻,手腕又被人扣住。再接着整个人就轻飘飘般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跟斗。


    “贫道不喜欢见你,所以还是面对你妹妹为好。”


    那人落到地上时,赫然是少女在前,少年在后。这少女身形较之少年有些纤弱,脸如瓜子,眼神楚楚,看起来娇羞动人。“多谢公子手下留情……”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年就转过身来,将少女留在背后。


    “谢他干嘛,我承认他武功比我高,但若没有你在我背后碍事,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制住我。”


    这少年刚吃了亏,却是不再上前挑衅,只是眼神闪烁,看着白玉京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道兄,我请你来就是为了此人。他们兄妹两背部相连,体内部分经络亦是畅通在一起。我若是以刀给他们分开时,必须有人以莫大真气护住他二人经络,否则气血流失过快,两人必难以延生。”


    少年听李时珍说起他的事,也安静下来。再看白玉京时,眼神中也有了一丝期待。


    白玉京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笑道:“原来李先生是看中了贫道的青木之气,若李先生有把握分开二人,贫道自无不出手之理,什么时候开始?”


    “还要等一个人。”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7 | 显示全部楼层
21、才见南山客,又思北国春。

还要等一个人。


    等一个刀客,一个快刀客。


    十天后,白玉京看见了这位刀客。与李时珍年龄相仿,只是李时珍自有儒雅风度,而此人给白玉京的感觉像是深埋藏在江河里的礁石。冰冷而又坚硬,就如他看人的眼神一般。世上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的心起波澜,让他的手颤动。


    这个人很稳!


    这也是白玉京自懂事以来见到最厉害的一名刀客。


    自古以来,刀客多不入流,因为持刀之人多是土匪兵卒之类。穷则习文,富则习武,有身份的人绝对不会去练刀法。剑则不同,乃君子之器,所以无论什么朝代,江湖上都不缺少名剑客。


    而厉害的刀客则少之又少。


    唯一例外的就是本朝,本朝太祖崛起于微末,身边扶龙庭之人也多出身卑微,其中不乏刀客。而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更是以雁翎刀和绣春刀为主要兵器,所以本朝自开国以来,刀客亦是越来越多。


    李时珍请来的臧无锋就是一名绝顶刀客。


    不得不说,江湖之中高手如过江之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先是碰上棋逢对手的春风化雨柳无涯,又见识了更为高明的金八爷,而这位臧无锋却是比金八爷和柳无涯都要厉害一筹。


    白玉京不知道的是,这位臧无锋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人称南山第二刀。


    此人乃是江西九江府人士,常年居住在庐山,自称南山刀客。而第二何来,只因为众所公认,整个江湖他的刀法暂居第二。


    那谁是第一?


    若白玉京问臧无锋,臧无锋脑海中肯定会出现一道人影。当朝锦衣卫都指挥使,身兼三孤三公,朝堂第一高手陆炳。他的刀已经不再是刀法,而是超越了法,达到了道的境界。


    纵观江湖,谁主沉浮?


    有人会说崂山的尚道人,其云龙变幻七十二剑,一剑奇过一剑,当年魔教的副教主符天行苦练三十年如意销魂手,号称江湖一绝,其手法变幻莫测,却是被其一剑削断了两只手掌,愧死当场。


    也有人会说魔教第一夫人白骨夫人,以一介女子身份,总领魔教。五方魔宫宫主,七十二洞洞主都拜服其座下,足见其武功盖世。


    当然还有八百年来江湖第一剑宗,天府之国,太白剑客。


    但纵然是这些人,在朝堂第一高手陆炳面前,也如星星之华,难比日月之光。陆炳身居高位,很少出手,但每一次出手都震动江湖。天山六奇在他手上折了五奇,仅剩百里奇逃脱,白莲教青阳白阳红阳三大尊主三死其二等等。


    这些人任意一人都是武林绝顶的高手,纵横江湖难有一败,但他们都成了陆炳的刀下亡魂。


    更何况,陆炳统领天下锦衣卫,背靠大明朝廷,纵然整个江湖都难挡其势。所幸,他身居高位,不屑于参与江湖之事。否则,一统江湖亦无不可。


    有这等厉害的刀客在前,臧无锋尽管自认刀法不弱于任何一人,也不得不暂居第二。


    虽然暂居第二,但他的刀已经足以胜过江湖无数人,有把握能接住他的刀的人怕屈指可数。等白玉京真正见到了那一刀时,心中更是这般认为。


    快,说不出的快!


    白玉京几乎没有看清楚,他的刀薄如蝉翼,光华如镜,一刀落下,肉眼根本看不真确。而其锋芒之盛,不可言喻。天地,虚空,时间,似乎都被一刀切开。


    你难以想象,两个连接在一起的人,在一刀过后分开时,竟然没有半点血迹渗透。


    若不是李时珍将两人挪开,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已经被一刀分离,那少年少女这时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


    白玉京连忙一手握住少女之右手,一手握住少年之左手,暗运青木之气,探入二人体内。青木之气有治愈之神效,若只是护住二人经络,短暂时间不使其气血紊乱,白玉京还是有把握的。


    若没有白玉京这般施为,李时珍必须以银针一一封住二人各大要穴。只是这般容易耽误时机,少年少女二人恐有生命危险。如今白玉京以青木之气护住二人经络,止住两人气血溢出。他便可以抽身以银针慢慢来制住二人经络要害,再让庞鹿门涂抹秘制的药膏。


    白玉京的青木之气进入二人体内,顿时感觉到不同之处。少女体内经脉空空,真气浑然不存,而少年体内真气之浓厚,远超乎白玉京想象。原本白玉京根据少年动手来看,他最多就贯通了三四条正经,不想此时看来足有十条正经被贯通。


    他不知道的是,在两人知道要分开时,那少女便将体内的真气全部灌输到少年体内,这就导致少年真气大涨。


    虽然真气更足,但也因此导致气血不稳,背部渗透血液加快,白玉京连忙道:“李先生,先救治少年。”  


    那少年却是神色一愣,强忍着疼痛,说道:“救……我妹妹……”


    李时珍自然看出了变化,手中银针弹出,落在少年各大要穴上,半刻光阴后,才止住了少年背后的失血。庞鹿门帮少年包扎好,少年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双眼半张半闭,明明要昏睡过去,但似乎有一种执念支撑着他,让他要睁着眼睛。


    庞鹿门见此,也不由轻叹一声,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此时,白玉京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将近半刻时间的施展真气,让他真气之损耗过大。若不是形成周天之后,真气会自我生长,源源不绝,早就无法再护住那少女。


    尽管如此,白玉京恢复真气的速度也赶不上损耗的速度。


    一旁的臧无锋虽然听李时珍说白玉京早就贯通任督二脉,此时见白玉京以真气护住二人长达半刻光阴,心中虽然不惊,但也暗暗为白玉京称赞。这等年纪,真气如此雄浑,不出十年,在江湖上定然声名赫赫。


    他突然想到江西大侠何心隐传递来的消息,不由抬头看向窗外。那一战,必然石破天惊!


    没有多久,少女也被救治好。白玉京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解下腰间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看见臧无锋站立无言,不由笑道:“喝一口?”


    “酒多伤身。”臧无锋说话就和他人一般,简洁明了。


    白玉京笑了笑说道:“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说到这突然想到那位白发剑客,眼神是那等的深邃与明亮。他的记忆似乎一瞬间回到那个时候,那人腰间似乎也挂着一个酒葫芦。


    “太白剑客也喝酒。”没来由地就说出了口,也不知是在挤兑臧无锋的话,还是为自己喝酒找了个借口。


    臧无锋的眼神瞬间亮了。


    白玉京原本以为臧无锋的神色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在听到太白剑客时,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变得锐利起来。若说他先前一直都如同宝刀藏于鞘中,无一点锋芒。那么现在,他似乎欲要拔刀一般。


    “你见过太白剑客?你是他的传人?”


    若白玉京是太白剑客的传人,这等年纪拥有这等雄浑真气,那就不足为奇。江湖上有见识的人都知道太白剑客除了剑法称绝,最出名的莫过于他们修行的真气功法——太玄经。


    太玄经据说乃是西汉扬子所传,原本只是一本普通经书,以老子玄之又玄为名,阐述阴阳,洞彻生死。后经上清宗陶弘景祖师演变成内功心法,可假人之生机化为真气。


    何也?人之生,气之聚也。只是此法大伤寿命,若能修炼大成,往往早年夭折,少年白首,所以又被世人称之为白首太玄经。


    历来太白剑客能屹立江湖之巅,就是因为白首太玄经的存在,往往步入江湖,就已经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形成内外大小周天,真气大成。再则剑法本就独步江湖,难有敌手,才能八百年来威名不坠。


    “不是。”白玉京摇了摇头,“说起来他算是我的仇人。”


    虽然说这仇人二字,但臧无锋却没有从中听到一丝恨意。


    “仇人?那可惜了,你怕是没机会报仇了。”臧无锋缓缓说道,“听说这一代太白剑客约了朝堂第一高手陆炳来年九月初九大战于白云观。”


    来年九月初九?


    白玉京不由惊道:“这陆炳是何人,竟然当得起朝堂第一高手?”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想到那来自天上,来自大唐,璀璨不可方物的一剑,笑道:“不管陆炳是谁,他肯定胜不过太白剑客。”


    “或许吧!”臧无锋不可置否,也没有大说特说陆炳是何等厉害。他是永远忘不了那一刀,到如今,十年过去,他胸膛上那伤口早就痊愈了,但每想起那一刀还隐隐作疼。


    两人明明各自都有各自的事还没有去办,但此刻心中却是不约而同地,想着明年九月初九一定要赶到京都。


    翌日,臧无锋离去,白玉京回黄州和丁茂春告辞,准备北上少林。自始至终,二人都没有询问过那少年少女之姓名,在他们看来,救人的是李时珍,他们只是应李时珍邀约而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75

主题

486

回帖

1766

积分

阎王

Rank: 6Rank: 6

积分
1766
 楼主| 发表于 2019-4-28 06:09:37 | 显示全部楼层
22、北上看烟水,南阳遇故人。

    滔滔汉水,顺流而下。


    上次和丁茂春南归时走的是陆路,这次他特意走一趟水路。毕竟从小在五指山长大,出山后又滞留大漠,从来没有好好见过江南烟水。


    白玉京一路经汉水北上襄阳,到了襄阳,又换了一艘船,由白河进入河南境内。轻舟荡漾,船家是个老把式,摇橹时就如白玉京喝酒一般,不会溅出半点水渍。


    大约行了白日光景,这时,小舟突然停了下来,老船家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这位道爷,暂时走不了了,赶巧碰上祭祀海龙王了。”


    “祭祀海龙王?”白玉京迷迷糊糊间醒来。


    远处,河面逐渐开阔起来,三三两两渔船停靠在两岸。南边岸上,足有上百人聚集在一起,燃香焚纸,最奇怪的是还有一顶花红轿子。


    “每年惊蛰,夏至,霜降,冬至之际,当地人必须向海龙王供奉一名美貌少女,不然海龙王一旦恼怒,所有船只都无法过往,渔民们也就没了生路。”老船家脸上皱纹如丘壑,说到这儿时满是无奈。


    白玉京看着远处那顶轿子,心中不由生起一丝寒意。


    “此处已近南阳府,就没有人管一管吗?”白玉京缓缓说道。


    老船家摇了摇头,说到:“官家年年都有派人来阻止,但凡是没有供奉少女的地方,海龙王都会发怒。那些官家又阻止不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反正如今世道不平,人命如草贱。”
   
    “船家,将船划过去。”白玉京眉头微蹙。


    “这……这小的怎么敢呀?”那船家一脸惶恐状,“这位道爷,你这是想要小的的命呀。”他似乎都要向白玉京磕头了,“莫说海龙王发起怒来,就是那些龙祝一声令下,小的就得淹死在这河里,甚至道爷你也得有血光之灾。”


    白玉京一甩长袖,笑道:“龙祝?贫道我只听说过庙祝什么的,可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龙祝的呀。”


    船家有些畏惧地瞧了瞧远处那些停泊在河岸的小船,缓缓道:“这位道爷,你不是这儿的人,是不知道呀,海龙王神通广大,自然也就有伺候它老人家的人,那些人就自称是龙祝。也就是他们,每年向各个沿河的村庄索要少女。”


    白玉京眼神熠熠,看了看前方距离。这船家肯定是不会将船划过去,不由说道:“那贫道先借你几个撑篙。”他看到船头还有几根撑篙。一步踏出,左脚踢在一根撑篙上。


    那撑篙瞬间飞射出去。


    “道爷你这是……”船家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白玉京提身如惊鸿,“嗖”地一声,已经轻飘飘越出数丈之远。


    待这一口真气用完之时,眼看他即将跌落河面,却是右脚踩左脚,左脚踩右脚,相互借力,再次跃出数丈之遥,刚好落在飞射出去的撑篙之上。顿时,那撑篙如同飞出去的箭矢在河面迸射出去。


    遥想昔年,达摩祖师不正是凭借一叶芦苇渡过长江。


    相比之下,白玉京借助脚下的撑篙渡江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你们快看……”


    河岸,祭台上三根数尺高的檀香燃得正旺,烟气袅袅。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脸上画着诡异的符文,衣衫凌乱,又是打滚又是蹦跳。祭台下,无数乡民都恭敬地跪在地上,低着头,默不言语。当然也有痛哭流涕的,因为那轿子里的正是他们的亲人。


    可就在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你们快看……”


    只见一道人影在踏着河流而来,他满头青丝扎成道髻,面貌清秀,背负长剑,穿着宽敞的青色道袍。此时此刻,仿佛神仙中人。


    “莫不是东华帝君纯阳真人。”有人惊呼道。   


    值此大明,嘉靖皇帝都信奉道教,无论大江南北,道教神仙传说深入人心。南阳府虽然地处中原,但纯阳真人吕洞宾的传闻也是广为人知。何况,这儿距离武当山也不甚远,崇道之人亦是不少。


    “这下莹儿有救了。”其中一位面露悲色的中年男子喃喃道,他脸带泪痕,与皱纹相互交错。


    祭台上的中年男子也被底下喧哗声惊醒,看着飘飘而来的白玉京,脸上闪过一丝惊容。


    突然听得一道凄苦的声音传来:“帝君大老爷,帝君大老爷,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呀……”那位面露悲色的中年男子已经冲了出去,跪倒在河岸边。


    “杜三哥……”村民中有人惊呼,又有一名看起来颇有威严的男子唤道:“杜武,还不快回来!”


    那祭台上的中年男子朝两旁站着的一群人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几名穿着棉袄的大汉冲了上去。那刚才喊杜武回来的男子见了,连忙说道:“龙祝大人息怒呀,杜武他只是一时悲伤过度才胡言乱语。”


    此时,那几名大汉正准备将杜武抓起来的时候,只觉一股柔和又澎湃的气劲袭来。顿时,除了杜武一人,那几名大汉都打着滚掀飞出去。


    “帝君大老爷……”


    众多村民见了这一幕,纷纷恭声喊道。


    只因为原本还在数丈外河面上的白玉京已经如一阵风般来到杜武面前,将他轻轻扶起。


    “小道士,你是哪家道观的?今天乃是海龙王大喜之日,难道你家长辈没有告诫与你。”祭台上的中年男子开口喝道。


    白玉京哈哈一笑,说道:“本帝君游历人间多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海龙王。尔等魑魅魍魉竟在此蛊惑乡民,他日定遭天谴,还不赶紧退去。”说完,人如飞鸿,“吟”得一声剑鸣,腰间孤烟软剑宛如游龙,凌空升起,四根粗木搭建的祭台瞬间崩塌。


    那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得向一旁跑去,还一边叫道:“海龙王会惩罚你的。”


    “真是东华帝君显灵呀!”有人惊道!


    “帝君大老爷!”


    霎时间,一众乡民纷纷再次拜倒,白玉京见了不由目瞪口呆,他刚才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


    “咯咯咯”


    就在白玉京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时,一阵风铃般的笑声传来:“小道士,你是东华帝君,那本姑娘我就是西王母了。”


    火一般的长裙,伴着夕阳,就如一团晚霞落入江边。不知为何,白玉京看着这道人影心头猛地一颤。他似乎想到那个晚上,老和尚在那痴痴地说了一大堆话,而他失眠了。


    他做梦了。


    梦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骑着烈马,带着他在草原上奔腾,看夕阳,看晚霞。


    “海龙王呢,本王母就是来为民除害,捉拿那妖孽的。”


    乡民们听了她的话,纷纷脸色大变,也知道白玉京不是什么东华帝君。一人惊惧道:“完了,完了,海龙王肯定要发怒了。”还有人怒视着那杜武,“都是你害的,不就是一个女儿吗……”


    杜武已经抱出了花轿中的女儿,脸上满是惶恐与无助,两人连忙跪倒在地,似乎在祈求大家原谅。


    “哼。”


    那人还准备说几句,耳畔一声冷喝,便觉浑身一颤,跌倒在地,那身着火红衣裙的女子将杜武二人扶起。其他人见了,纷纷惊慌逃开。


    “姚……姚姑娘……”


    白玉京的话刚说出口,又有些后悔,怕唐突她人。


    “你怎么知道本姑娘姓姚?”那女子脸蛋儿有些圆,眼睛很大,也很明亮,此时笑起来就如两轮明月般。


    “果然,她不记得我了。”白玉京暗道,心中凭空生起一丝酸楚。


    “你这小道士怎么又不说话了,刚才自称帝君的时候本姑娘看你还颇有风度,此刻怎么像那些书呆子了。”


    “我……”白玉京突然笑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不记得也很正常。也好,再重新认识一番。“贫道白玉京,见过姚姑娘。”


    “白玉京!”这女子正是曾与白玉京有一面之缘的姚明月,姚明月听了白玉京的话明显一怔,“你竟然也叫白玉京。”她这才仔仔细细打量了白玉京一眼:“长得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


    白玉京有些奇怪,什么我也叫白玉京,难道还有人叫白玉京?


    “道爷,道爷,小的我得走了,你把欠下的船资给我吧。”突然,河道上一条小船飘了过来,正是白玉京乘坐的那艘小船。白玉京来不及问那女子,只好朝那船家说道:“船家,我们商量好的,你带我到嵩县,怎么半途就要走了。”


    “不是小的我不带道爷您,是您得罪了海龙王,我哪敢再载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就放过小人吧。”船家说道。


    白玉京见此,也不好多说,正准备付清船资时,姚明月突然笑道:“本姑娘正缺一条船,你这船不如卖给我。”说完,人影一动,脚底红裙摆动,如绽开的莲花一般,瞬息间就越过数丈到了船头。


    白玉京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那船家顿时笑意盈盈地下了船,还不停给那女子作揖。


    “东华帝君,还不随本王母去降服海龙王。”姚明月独立船头,朝白玉京招手。白玉京顿时笑了,到了船上,却听她说道:“小道士,你会划船不?”


    敢情是找了个船家。


    只是白玉京这个西北长大的人怎么会划船,正为难间,只听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两位恩人,我会划船,我和你们去。”


    杜武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胆大,明知道这二人是去寻找海龙王,他也要替他们划船。这一刻,纵然是有死无归,他都得去。不然,海龙王发怒,那些人还得捉了他的莹儿。


    “莹儿,你去你娘那儿,我去去就回。”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GMT+8, 2025-12-7 10:16 , Processed in 0.331036 second(s), 43 queries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